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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忆病美人和前任协议结婚后(150)

作者: 琉璃雨 阅读记录

庄弗槿真像一只从地狱爬出来的鬼,贪婪地用目光将沈怀珵的墓碑从头到尾扫视一遍,说:“打开。”

没人行动,连最讨厌他的江彦也呆滞了。

此时太阳从云层之后露出头,昭昭阳光落在庄弗槿身上,在沈怀珵坟墓表面投出一个黑影。

他确乎是人。

庄景棠尖声叫道:“你没死!”

江彦愤然:“苍天无眼,你业债缠身,竟也不收你。”

庄弗槿夺过一人手中的铁锹,开始挖坟。

画面着实诡异,不少人吓得两股战战,逃下山去了。

诈尸,掘亡妻坟,这种骇人听闻的消息很快会被传遍街头巷尾。

可庄弗槿不在乎,动作麻木又坚定,于清源带着一群人来帮他,掀开木板的那一刻,庄弗槿的一滴泪落在亡妻的旧衣物上。

好想你啊……

没有你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活在人间炼狱。

最底下的一件衣服小小的,明显是新生婴儿的尺寸。

庄弗槿不知道沈怀珵何时买的这件衣服,他把柔软的料子捧到手心里过吗?他是不是真的憧憬和自己有一个完整的家,生儿育女,朝夕相伴。

从过去呼啸而来的子弹第无数次打穿庄弗槿的胸膛。

不懂珍惜的他不配得到幸福。

吱呀呀的轮椅声响起,江彦被人推到庄弗槿面前,对他说:“把东西给我。”

庄弗槿的脸埋入沈怀珵的旧毛衣里,属于那个人的味道已经散逸尽了,没有木槿花香,他只闻到了地底阴冷潮湿的味道。

死亡味。

他如被烫到般把衣服都丢给江彦。

江彦觑着他:“你如果还有心,就该日日自责,你身上的罪赎不清了。”

庄弗槿像没有听到一样,他堕入了一个自说自话的梦境,又指着竖立的墓碑对手下说:“把沈怀珵的牌位掘出来。”

于清源点头,又问:“庄总,那您的不如也一并挖了,人还在,这些不吉利。”

“不需要,”庄弗槿摸了一下自己的碑文,道,“我真该死。”

于清源和旁人面面相觑,都觉得老板精神失常,疯癫了。

也奇怪,活下来的人像具尸体,死了的人却像还活着。

京城的宅院里,沈怀珵生前的痕迹被尽数保留,一日三餐,佣人都按照吩咐送来两人份,只不过根据庄夫人口味准备的饭食从来不会被触碰罢了。

庄弗槿一有空闲就会像鬼魂一样在屋子里游荡,管家听到过主人在青天白日里梦呓般对着空气说:“沈怀珵,我看到你了。”

庄弗槿的失心疯不是一桩秘密。人尽皆知到街边的三岁小孩都能说一句:“我姐姐的偶像变成傻子了,她可伤心了。”

疯和痴并不能概括庄弗槿的精神状态,他一旦离开家门,行事正常,甚至更加酷烈。

比如把庄景棠送去非洲种树,又逼庄景棠和妻子离婚,把他成堆的私生子都送去了福利院。

庄氏集团上上下下被清洗一遍,以于清源为核心的人稳坐上层交椅,顺者昌,逆着亡,庄弗槿的凌厉手段更胜往昔。

越来越多的人劝他去看精神科。

外界议论纷纷:“活着的时候没见庄影帝有多喜欢沈怀珵,怎么一死就……?”

“像不像恋尸癖,他前男友死之后不也被视若珍宝?”

“分明是克妻,命太凶了,你们看他身边的人个个得不到好报,他母亲的案子过几天就要开庭了,还有一个姓张的女明星,好像叫张影萝的,稍微喜欢了他一下就不知怎么掉进了河里,差点淹死。”

这些闲话手眼通天的庄弗槿怎么会不知道,但他非但没有制止,还联系新闻媒体又加了把火,让人人都对他克妻深信不疑。

他身边因此得以清静,没有狂蜂浪蝶会往一个煞神身上扑,即使他尊贵无匹,无妻无子。

秋天,《旧塔》获得巴黎国际电影节最佳影片奖,达成华语影史上开天辟地的成就。

曾经庄弗槿蒙骗沈怀珵,答应带他来法国参加这一艺术盛会,可成行时,庄弗槿搭建了最顶尖的团队,唯独缺少沈怀珵。

时间是最客观的证人,再一次向庄弗槿证明,沈怀珵不存在了。

名流云集的颁奖晚会上,庄弗槿一身黑西服,上台捧起金色奖杯,掌声雷动,庄弗槿唯独看向第一排空着的座位,椅背上的姓名牌用双语写着:沈怀珵。

英俊极了的男人开了口,丧偶几个月以来,他周身倾泻出一种悲伤歌剧的哀沉气质,漩涡一样将所有人的视线吸引向他。

他说:“《旧塔》是一部充满了缺憾的故事,相爱的人阴阳两隔。”

台下寂寂,众人都清楚这位风光无两的明星失去了他的爱人——还是《旧塔》的第二主演。

北方的某个小城市,诊所里,一个人关闭了电视机。

转播画面熄灭了,庄弗槿的声音再也听不到。

“谁关的啊,”嗑瓜子的医生说,“谁碰了遥控器。”

角落,孱弱的灰色身影缩了一缩。

133没死,但右手残废

沈怀珵和戏中的阮湖同样割腕而亡,戏也?真也?人时时刻刻活在隐秘的谶纬之中,身似飘萍。

庄弗槿继续道:“中国有句古话‘当时只道是寻常’,我对不起我的妻子,我还茍活,是要还清血泪之后,才有面目去九泉之下寻他。”

从没有过这样的获奖感言,带着浓烈的死志,他隐约有成为当今世界影坛第一人的趋势,真的会去死吗?

庄弗槿最后说:“《旧塔》的荣耀完全属于沈怀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