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病美人和前任协议结婚后(166)
张影萝绞着衣袖,对庄弗槿不咸不淡的态度感到恼火,再开口时,声音乍然尖细起来:“我也不是非要什么名分,只请你把孩子还给我。他才刚出生你就强行把他抱走……”
婚内出轨,情妇产子的帽子不由分说地扣在了庄弗槿头上。
应该是十万火急的关头,庄弗槿却漫不经心地扫视一圈。
围观的人群纷纷低下头去。
张影萝身后,有她带来的一群摄像和记者。
庄弗槿冲站在最靠前位置,摩拳擦掌的一位小记者招招手。
那人半秒后就举着话筒冲了过来。
“昨晚有人偷拍到了我,和我怀里的孩子,”庄弗槿说,“大家对孩子的身世议论纷纷,我可以给出确切的答案,那是我和沈怀珵的儿子。”
“张小姐既然言之凿凿,不如去做一个亲子鉴定。”庄弗槿斯文地笑着,说。
记者插话:“你明知亲子鉴定不被允许,这方法死无对证。”
庄弗槿笑而不语。
张影萝忽而道:“我是英籍。”
围观的庄景棠吸了一口冷气,他感觉所有人都被庄弗槿耍了。
他冲出人群,三步并作两步爬上楼梯。庄亦樨在后面拉他,说:“哥,爷爷在二楼休息,你上去干什么?”
“世上没人能管得了他了?庄弗槿唱大戏,你爱看你自己在这看。”
庄冶鹤独自在下一盘象棋,庄景棠满面通红地推门而入时,红棋恰好将白棋一军。
唱片机里放着《白门楼》,“大丈夫生和死有何惧怯!自追悔恋酒色一时之错,既死在他人手自听发落。”
老爷子跟着哼唱两句,掀起松垮的眼皮看他这个孙辈,说:“恁沉不住气。”
庄景棠:“庄弗槿都敢在您眼皮子底下搭戏台了,您不管管?”
庄冶鹤把老花镜摘了,扔在桌上,缓缓道:“唱什么戏了?有我这出《白门楼》精彩吗?”
“他和张影萝分明是串通好的,张影萝英国籍的身份能光明正大地帮他查验小孩的血缘,他就是要让全世界都知道那是他的孩子!”
“他甚至还把沈怀珵算计进去……”
庄冶鹤揉了揉耳朵,起身把唱片机关了。
“景棠,你不也和你前妻分开了吗?”
亢奋的男人哆嗦着缩起身子,说:“是。”
又咬牙道,“都因为庄弗槿逼我,爷爷,你把偌大权柄给了他,可知晓他无心无肺,对待亲戚兄弟手起刀落毫不留情。”
庄冶鹤的拐杖敲在他头上,斥道:“他是一把刀,你就是砧板上的一块肥猪肉。”
他儿孙满堂,但没有一个看着长大的。庄冶鹤把前半生都花费在陪伴妻子上,后半辈子用来怀念妻子。
因而此刻面对庄景棠,惊觉血性在他的后代身上消失了,怀着满腔恨铁不成钢的愤怒,说:“你只会怪旁人,绝口不提自己的窝囊。若是有人逼我和你奶奶离婚,我拼了一身性命也要和他撕扯。你倒好,弃车保帅,金蝉脱壳,没有片刻的犹豫就抛妻弃子。”
最后他总结道,“你浑身上下的骨气还不如一根煮熟的面条硬。”
庄景棠恨恨抬头:“是,您眼里,庄弗槿什么样子都是好的,即使苛待手足,逼走前妻,疯疯癫癫。”
庄冶鹤沉吟,说:“他也有他的问题,但只一点好,杀伐起来绝不手软,今天换成你,你敢布这么大的局,连自己的名声都算计进去吗?你豁不出去,甚至连我年轻时都未必敢,但他做了。”
庄弗槿行事如狂风过境,决不忸怩缠绕,他想挽回沈怀珵,就让全世界都知道他的心意。即便诸多行为不留余地,惊险如走火入魔。
“出去吧,”不像寻常老人视线浑浊,庄冶鹤眼球清澈,对一切洞若观火,和庄景棠说,“你的那些私生子我都替你接回来了,好好养着吧,挺着胸膛,像个父亲的样子。”
庄景棠碰了一鼻子灰,刚出书房门,看到庄弗槿倚着栏杆,站在一楼楼梯口等他。
大厅觥筹交错,恢复了秩序。
庄弗槿对他笑,眼睛却无波无澜,问:“哥去告状了?”
庄景棠被吓得溜着墙根走,嘴还硬着:“你等着吧你,你这么放肆迟早有一天会有报应。”
徐连捧着一对资料跑过来,对庄弗槿说:“庄总,几家主要媒体写的新闻稿,您先过目一下。”
庄弗槿翻看了几眼,无非一些不痛不痒的套话。顾忌着他的身份,都不敢写得尖酸刻薄,官方地描述他承认和前妻有一个孩子。
他提出点建议:“能不能把我形容地更可怜一点,更卑微一点。”
自从陈雾倒台后,徐连接手了经纪人的事物,他忠心,但有些太老实了。
挠了挠头,说:“你呼风唤雨的,谁会觉得你可怜呀。”
“那我如果破产了呢?”
“啊?”
“徐连,你觉得沈怀珵是个什么样的人?”
“沈老板他……”徐连想了一下措辞,道,“他是个心软的好人。”
庄弗槿回味昨晚被沈怀珵扇的那一巴掌,感觉得出用了一点力气,但一点也不疼。
能再重点,在他脸上留下消不去的痕迹就好了。
“是啊,他最心软,”庄弗槿说,“我曾经对他那么坏,他还愿意给我一个眼神,跟我说句话。”
若庄弗槿是沈怀珵,被人如此辜负真心,受尽折磨,他会提着刀把负心汉戳出一百个洞。
可偏偏沈怀珵温柔,每次靠近他,庄弗槿都觉得走到了一片月光之下,皎皎流辉如佛光般让他心境澄明,阴暗角落里那些歹毒的算计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