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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忆病美人和前任协议结婚后(192)

作者: 琉璃雨 阅读记录

三年半,一千多个日夜,他整日栖栖遑遑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停息到了一只柔弱伶仃的手腕。

他忽而什么都不想了,只愿死在这一刻。

叶翁慌忙地撤了手。于是沈怀珵残疾的一部分肢体完全落入庄弗槿掌心。

男人的手掌那么大,烫如铅水,沸腾的血液在皮肤下呼号奔腾,像下一刻就要挟着极端尖锐的情绪喷涌而出。

沈怀珵:“松手。”

庄弗槿恍若未闻。

他们比肩而站,就仿佛在四周撑起了一堵透明墙,一位清冷一位深沉,命中注定的般配感是一把解不开的锁。

有人拿起手机要把眼前的这幕惊天八卦拍下来,庄亦樨拍了拍那人的肩膀,说:“敢照下来你就完了。”

他认为庄弗槿并不想把自己现在心慌意乱的样子展现于人前。

原来在乎一个人会是这种表现,庄亦樨在心中琢磨,像他们一般高门大户的子弟,想要什么信手拈来,所以他鲜少看到某位亲友会真心去爱一个人。

他讶异于庄弗槿这样的天之骄子,也会有痴情险溺的时候,且爱得如此决绝,一头扎进了深不见底的夜色里。

夜色自然是冰冷、不会有回应的。

沈怀珵翘起薄唇讥笑道:“庄弗槿,你凭什么碰我。”

卑微地匍匐在下向神明献祭的人换了一位。

从前这一角色是沈怀珵,现在完全换做庄弗槿。

被对方一呵斥,庄弗槿如梦方醒般缩回了手。

他无神的目光仍在沈怀珵周围徘徊不散,话锋却朝着叶翁,道:“不想把事情闹大的话,我们单独谈。”

他用一个“我们”,把自己归入了沈怀珵的阵营。

叶翁后退几步,难以置信地盯着眼前一黑一白的身影。

他们俊美到和周围人不在一个图层,脸上都带着不好招惹的表情,甚至有些恶人联手的意味。

晚宴的升平骤然结束。

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张影萝愤怒地跺了跺高跟鞋,提着裙摆转身离去。

白裙尾纱飘在半空仿若盛开的素色山茶,美轮美奂,却也大梦一场空。

叶翁要带他们去谈事的会客厅,就坐落在走廊尽头。人在廊下走,半空中飘散而下的雨丝被风吹着,灌入屋檐。

庄弗槿站在沈怀珵外侧,宽阔的大衣挡住了半边风雨。

一些积蓄已久的情绪按捺不住要蓬勃而出。沈怀珵胸口闷极了,他独自闯入宴会,本意单刀直入,向叶翁逼问出真相。谁知庄弗槿也在,他并没有打算今晚和男人见面。

所以沈怀珵的脚步越走越急,他欺负男人眼盲,欲把其远远甩在身后。

突然身后一紧,男人又故技重施地捏住了他的衣角。

夏天的雨来去暴烈,很少有这样细如针芒的。高挂的灯盏在雨丝里晃荡成了一团皎洁的光晕,像朦胧云彩背后的月亮。

沈怀珵回头看去,男人就站在细雨和灯光前,水珠打湿他的肩膀,盖上了一层薄雾。

庄弗槿的脸上有极其罕见的低落和患得患失。仿佛那个铁石心肠,设计逼迫沈怀珵回国的人不是他。

沈怀珵:“你不要打搅我办事。”

他说着,左手覆盖上庄弗槿的手,要掰开男人的指节。

却被庄弗槿一把推在身后的墙上。

庄弗槿漆黑的眼睛里含着暴雨一样的潮湿,随着滴答屋檐淌水声,那双眸子越来越近,当时沈怀珵反应过来,对方已经侧头,淡色的唇珠无限接近他的唇。

他晃了神。

半秒之后偏过头去,男人温热的呼吸从他鬓边擦过。

他们耽误片刻,叶翁的身影骤然消失在廊前尽头的灰墙前。

沈怀珵目之所及空茫茫的,仿佛这里从来都没有过第三个人。

他质问道:“你又耍什么把戏。”

“叶翁是只滑不溜手的泥鳅,你以为他会对你吐露真言?”

“你的意思是你和他联手骗我?”

“没有骗,”庄弗槿眼中像快拧出水,脊背弯着,头颅低垂到近乎与沈怀珵齐平,低声恳求道,“我只想和你独处。”

“我知道你回来要找叶翁,就和他商定,只要你来了,他就提出要和你单独聊天,这样我就能见到你……”

“乔止逸的一条性命,是你的筹码,叶翁,是你的棋子……我曾经也做过被你丢弃的垃圾。”沈怀珵用力推开庄弗槿。

男人没有防备,踉跄后撤几步,跌撞进雨幕里,用盲杖撑住地面才没有摔倒。

“你永远学不会尊重人,我问你一句,止逸是你害死的吗?”

雨声潇潇,庭院孤寂。

风中晃动的草木枝叶像对天空伸出手臂的鬼群。

庄弗槿的头发被水打湿贴在额前,他对面的男人理了理长发,好整以暇地看着狼狈的他。

庄弗槿只需要回答沈怀珵的问题,可他扑通一声,直直跪在了身前的水坑里。

雨珠四溅。

沈怀珵嫌恶地又退远了一步。

158一晚 偷亲

这一跪与一退,在湿淋淋的夏日夜晚,形成了一副美人欺负瞎子的戏剧场景。

沈怀珵道:“站起来,回答我的话。”

雨珠顺着庄弗槿的下颌淌到喉结,最终没入领口,他抬头,陡峭的鼻梁上蒙了一层灯光,犹如宝镜湛湛,哀伤求道:“和我回家,我告诉你真相。”

沈怀珵目露厌恶,冷淡道:“没有你,我自己也能查出来。”

说罢,他转身踏入风雨里。

长发翻飞如墨缎,白衣飘然胜雪,整个人宛若从九天而来的神灵,袍角不染凡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