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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嫁给渣过的佛子(285)+番外

作者:余何适 阅读记录

李曜一身戎装箭袖,望着男人立在佛前的背影,缓缓抬起手中之剑,逼近,抵他的颈侧。

“你怎么敢?”

声音是力竭后的低沉,又似火烧喉的沙哑。

“你怎么敢!”

李曜立在原地,大吼一声。

他微微发颤的回音在偌大的殿前荡开。烛火晦昧的红光映在他棱角分明的面廓上,将他一双遍布血丝的眸照得猩红如灼烧。

他已数夜不曾合眼。

自洛朝露在宫里无故失踪,他封锁消息,已派了精锐在长安百里内掘地三尺。直到收到她的亲笔信,自言她蛊惑了出征西域的国师带她出逃,在玉门前的雷音寺等着他来接她。

他以为,她还是想要回到他身边。

李曜连日赶路,昼夜不歇,自长安至敦煌,一连跑死了十余匹骏马,终于来到了雷音寺。

他亲眼看见漆黑的佛殿里烛火燃起,胭脂色的衣衫滑落,飘散,透过薄薄的窗纸,映出她与他交缠的身影。

她挑逗他的娇嗔,肆意的笑声和低吟,声声入耳,声声如刀,剜在心头。

他为了颜面,在外头静静候着。待她最终走出了佛殿,直视着乌泱泱的甲兵,却道:

“国师持戒甚严,是本宫以色相诱之,以人命胁之,逼迫他送我出长安。叛逃一事,万千罪责,皆在我一人。”

李曜这才读懂了她那封亲笔信的含义。

她并非心生懊悔,在求他带他回宫。而是要将罪责揽在自己身上,护下那个带她出逃的男人。

谁能想到,向来在宫里为求生路不择手段的姝妃,生死关头,竟会舍己身,保一人。

可惜啊,眼前的男人并不知道。也永远不会知道。

李曜唇角抽动,低笑一声,是嘲讽,亦是自嘲。

他的忠心臣子、得力干将,为了他的女人甘愿自寻死路。而他的女人,为了一个臣子连她和他的颜面、连自己的生死大事都弃若敝屣。

李曜缓缓转动刀柄,寒光映出男人白玉般的面庞,朗星般的双眸。

“朕竟不知,你对她动了心思。”

他皱着眉,压低了声,如冰下流淌的泉流般微微滞涩:

“你助朕良多,宫里的女人本可任你挑选,就算是皇后,朕也赐得,但,唯独她不行……你可知她是谁?你怎么敢!”

尾音未落,长剑的白刃猛地一震,流光掠过,男人玉白的襟口落下点滴丝血,如红梅绽绽。

帝王之怒,伏尸百万。

可最此生最怕之事已然发生,他便再无可惧。

下一瞬,颈侧的刀口已被男人徒手握住,腕骨上的青筋一道道凸起如重峦。

血流在指间坠下,落在雪白的袍袖,落在清灰的地面,迤逦一地凄艳。

洛襄视若无睹,开口道:

“这些年,陛下命我在西域四处寻找吴王遗孤,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无人知晓,吴王遗孤,其实早就被你养在深宫,成了你的妃子。”

李曜微微一怔,脸色越来越阴沉,促狭的目光冷厉无比:

“你既知道她是谁,还敢将她带出长安?”

洛襄敛起血痕斑驳的袍袖,神色淡漠,如玉门关前千百年不变的风烟。他摇了摇头道:

“她本就该留在西域。”

“我认识的洛朝露,从来就是个任性妄为的小姑娘,不是什么吴王遗孤。她有小错但无大过,在西域,自是有人护着她,她可扬鞭纵马,跳舞作乐,自由自在……”

忆及往昔,男人冷寂的面上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很快,他的面色再度凝重起来:

“可自她入了宫,陛下可见过她见过哪一回有过发自真心的笑?她被妃嫔和大臣嘲弄,为人陷害,凡事小心翼翼,直到后来可以为了活下去心狠手辣,枉顾人命……”

他将锋刃越握越紧,最后“咣当”一声甩落在地,折成两段。

“她不属于长安,陛下护不了她,还非要动她,将她带去皇宫,害她一生孤苦,连死都不得安生。”

“若她能回到西域,北匈右贤王不会再发兵,大梁与北匈的边境之患自然消弭。她三哥向来疼爱她,也无人会拿她的身份做文章,再威胁你的皇位。今时今日,她也不会惨死在你的暗箭之下。”

“桩桩件件,皆因陛下自私冷漠,无情无义,错上加错,以至于无可挽回。”

“你住口!”李曜大步上前,猛地拽住他的衣襟,目眦欲裂,一字字道,“朕唯一的错,就是当年爱她太深,宠她太过,让人看出端倪,想要置她于死地。”

可是任凭是铁血君王,喜欢一个人怎能不露出一点端倪?

想要时时占有,想要她为他笑,想要将他的所有拱手奉上,只为讨她欢。

冰冷的指节被缎面勒红,染了襟上凝结的血,愈发显得暗沉无力。

“朕不愿像当初的父皇一样,为了一座冷冰冰的皇位,以爱之名冷落疏远母后,还说是对她的保护,结果害得母后在冷宫自尽……”

李曜神容空洞麻木,似是被抽走了魂魄。

“你可知,朕当年跑去冷宫救母后的时候,她的手还是热的啊!是热的……若是朕再快一步,再快一步……”

他喃喃自语,仿佛回到了当年那个在冷宫前,想要救母后而不断拍打宫门至满手鲜血的少年。

记忆里的血手印一次一次地凝在宫门上,最后只是无力地融进了那血色的朱红之中。

李曜缓缓抬眸,死气沉沉的眸光骤然发亮,每一道血丝都像火星子,在灼灼燃烧:

“故而,朕偏不!朕就是要让全天下人都知道,朕就是宠爱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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