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嫁给渣过的佛子(405)+番外
曾经纠缠他的凶厉恶鬼,逐渐上了她的身。
而他,只能困守在病榻,眼睁睁看着她步步深陷,穷尽手段,面无全非,只为成全他的宏愿。
直到那一夜,她说起她布局数月,终于发现西域佛子的软肋。趁着佛门将他幽禁在高昌浮屠塔,她要利用他,举西域诸国之力,将北匈打跑,高昌从此永驻。
谋算的诡计正在一步步实现,她特别开怀,喝了好几杯酒。然后醉了,拉着他的手不放,朦胧的碧眸像是雾气萦绕的湖水,盯着他痴痴地笑:
“等高昌平安了,我不做国主,你也不做大将军,我带王兄去一个没有找得到我们的地方。”
他偏过头,忍不住细看她。
鬓边被晒得起了皮,柔光从乌黑的鬓发间丝丝穿过。
烛影在她的面上浮动,勾勒出她柔美的轮廓。眼尾微微翘起的弧度,透出一抹碧色,是他眼中,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绝色。
半晌,说着说着,她的喉头开始发涩,声音低不可闻:
“王兄,我有一个秘密。但我不能告诉任何人。”
她咬了咬下唇,轻声道:
“王兄,你不是王兄……”
灯火下,她的目光美得惊心动魄,这一句在他的心底投下一道深深的暗影。
王兄不是王兄。
他早就知道了。
先王后生产那时,太过悲痛,龙凤胎中头胎产下的男孩是个死婴。
为了保全先王基业,为了保全她们母女后路,将他抱来替换了那个男婴。
他长了一双和先王一模一样的碧眸,没有人会怀疑他的出生。他一个在路边将要冻死的无名婴孩,一举成了先王的嫡子。
王后忌惮他,又需要他,自小用药废了他的身体,削弱他的实力。
他有过怨恨,可看到她的时候,心又柔软下来。只要能陪着她,保护她,再无奢望。
王后逝世那一日,王位自然没有落在他头上,他昔日旧部拉拢他夺位。他施计亲手将人捆住,亲手将他斩杀,为她登基立威。
他和她成了王权捆绑的兄妹,底层是比亲缘更深的羁绊。
纵使生死,不能割舍。
平民冒充王族,是死罪一条。十余年来她只得埋藏心底。
若无昭明身份,无名之人,如何护她?他也永远,永远不会出口。
夜深了,她醉醺醺地还在说她的计划,他只静静听着,没有作声,不忍打断她的美梦。
佛子名震西域,万国来朝,怎会轻易受人胁迫?
即便受她胁迫,佛子慈悲无量,又怎会放任西域生灵涂炭?
带兵多年,他已惯于舍小而保大。佛门对高昌之难尚且经年置之不理,佛子又怎会为一小国放弃自己在整个西域的声名。
可他没有想到,幽禁在浮屠塔的佛子听完高昌境遇,沉吟良久,最终答应以国师之身,襄助高昌破局。
浮屠塔前,阴冷的夜风呼啸而过,昭明与他并肩立在月下,战袍和僧袍一道翩飞在风里。
他一身玉白袈裟,清冷出尘,眉眼容天地万物,却又不染半分尘埃。
昭明总觉得,眼前这个僧人和传说中那个冷心冷性,无情无欲的佛子,不大一样。
佛像哪怕是金光熠熠,本身却是冰冷彻寒的。可佛子本该冷眼观世,竟愿赴汤蹈火,奔赴这一场炽热红尘。
他好像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神祇,似是有什么东西,从他沉寂的佛心中缓慢地破土而出,生出了血肉。
后来,昭明看到了那个一袭红衣烈烈的女子,奔入浮屠塔内。遇到她时,佛子袈裟下的手在颤抖,佛珠轻轻晃动。
这一刻,他发现,佛子和他原来是一样的。
因为太过相似,所以懂得。
一道身份如天堑阻隔,但羁绊太沉,执念太深,血肉之躯,七情六欲,不过红尘中一凡人。
……
北匈右贤王身死,新任的右贤王担任主帅,领兵继续攻打高昌。传闻中,此人有如杀神,射术精妙,天下无双。
一道几乎致命的箭伤在肋下,让她卧床三日,几乎要了她的命。
昭明看她咬牙忍痛的样子看得心如刀割,终是下定决心,向那名右贤王递上了一封密函。
密函上说,他愿自行曝尸城楼十日,加之高昌万民的性命,向北匈献降,只求右贤王屠城之时,放过她。
他孤注一掷,没想到右贤王答应了他的条件。
那位不知面目的右贤王回信道,无他,只因他也有一妹妹,深爱至极。愿意成全他的心意。
此事只能秘密进行,公开献降,她不会允,天下骂名他也不愿她来承受。
于是,他开始暗地传信给北匈,不断支开她和她的兵力,精准地透露军情,让他们夺下一座座重镇。
所以,只要她扮作的昭明不在,北匈军总能突袭成功。
他的计谋自认精巧,却瞒不过佛子的眼。
殿前,佛子质问他,说他太过残忍,为救一人,竟要舍一国。
他却冷笑道:
“高昌万民,与我何干?我只要她安然无恙,我只要她幸福自在。”
在他心里,高昌国早在三年前,他九死一生冲出重围之时,已经被灭国了。
今日,所谓的高昌万民,食得是他和她的肉,饮得是他和她的血,才活了下来。
他用自己和她的命运,两具残躯,一双残魂,苦苦支撑,生生给高昌续了三年的命。
现在,他后悔了。
可佛子却要他随他出城坚壁清野,作最后一搏,等援兵前来。
“昭明将军,应该死在沙场,而非病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