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宝种田,打个奶嗝就产一吨灵芝(166)
“我砸毒,师父解毒,我才能学本事呀。”
“……你这丫头!”
“咯咯咯!”
后院笑声远远传进书房。
徐含章将阅览完的策论放下,朝笑声方向瞥了眼,“学以致用方是本事,否则学再多都是纸上谈兵。就如你这篇治国策论。”
晏长卿自书桌后起身施礼,“请先生赐教。”
“治国当稳江山固社稷,除贪去腐,大道理一大堆,全是夸夸之谈。你父皇在位十年,一心致力造福百姓,治国手段铁血强硬雷厉风行,可收效如何?甚微。
皇权在上,奈何百官阳奉阴违,结党营私者数不胜数,根系之深枝桠之广,铡刀斩不尽。居在高墙之内,站在高台之上,目光不及之处,全是百姓被强摁口的冤屈。
只闻高门笙歌,不见百姓泣泪。你若继位,当如何?”
说完,老者将那份策论放了回去,“这种策论不用再写了,于我看来全是狗屎。老夫嘴巴臭骨头硬,殿下想让老夫认同,上施下行,用实绩论。老夫等着你来打我的脸,能把我脸打肿了我心服口服。”
“学生不敢,但定将先生教诲谨记于心,上施下行,造福百姓。”晏长卿目光灼灼,眼神坚定,“我定穷毕生之力,造大瑞盛世!”
“誓言没有事实做依托,等同放屁。”徐含章双手负背,慢悠悠往外走,“下课了,老夫走家串门去喽。”
后方,是小少年清润声线,“先生,为百姓谋福祉,若需先生身先士卒,先生何如?”
“万死不辞。”
晏长卿唇角缓缓弯起。
好。
等的就是这句话。
这时候老头还不知道少年打的什么主意,后来无数次因为这句万死不辞,恼得拿头撞墙。
小王八蛋那真是拿他当牛来使啊!
“殿下,郁恒有信来。”莫一现身书房,将信呈上。
晏长卿收回视线,在木椅上重新坐下,接了信展开,片刻后低声喃喃,“原来萧老将军回京了,可惜我多年卧榻,不曾见过这位大瑞忠将……”
长京,铜雀二巷。
萧将军府位于二巷中段,两尊石狮镇宅,宅邸宽阔大气。
朱漆大门上方黑色牌匾,萧府二字书写狂放。
只是大门紧闭,门后无声。
门廊处悬挂的两盏防风灯笼在寒风里晃荡飘摇,灯光晕染处,落雪纷飞。
雪花扑簌零落,在门头、雀替、门前台阶上铺了一层又一层。
为本就孤暮落寞的宅子,层叠更多清冷。
“咳咳咳!咳咳!”宅子东厢院,咳嗽声隐隐约约,于风雪中不甚真切。
郁恒背着药箱走出偏厅,回身拦住要相送的老者,“萧老将军,不必送了。您身体沉疴未愈,莫要出来吹风再受风寒。门外有马车候着,我还要回宫跟皇上复命,亦不便久留,明日我再来给你诊脉。”
“有劳郁医正了。”老者道了句,空气中寒意立刻侵入喉间,激起剧烈痒意,“咳咳咳……”
目送郁恒消失在院子拱门,他方举步,沿着与偏厅连接的抄手游廊,往另一头走去。
尽头厢房,紧闭的花窗里有人唱歌谣。
“风儿静,树影儿遮窗棂……”
“娘的宝宝啊,闭上眼睛……”
第145章 萧家旧事,心已凉,血已凉
“琴儿轻,调儿动听……”
“娘的宝宝,睡个好梦啊……”
萧必行在窗前静立。
没有进厢房,也没有敲窗唤里间的人。
在喉咙里痒意快要强压不住时,急忙逃也似离开。
雪夜光莹莹,映照出老者的脸,转身时泪水斑驳。
眼里凝聚的痛楚沉重得不堪负荷,和在眼泪里往外滚落。
他萧必行一生,为大瑞死守边疆苦战沙场,上对得起天子,下对得起黎民,俯仰无愧天地。
唯独对不起自己的儿女。
唯独,无颜敢见老妻。
“哈哈哈、咳咳……”游廊拐角,萧必行跌坐于地,仰天大笑。
一头银丝在夜色下颤动,笑得癫狂,笑声悲怆。
“铁骨铮铮,不败战神,哈哈哈哈!”
“笑话啊,全是笑话!全是笑话……”
府中下人不敢靠前,候在一侧潸然泪下。
萧家最盛时钟鸣鼎食,四位公子个个天资出众骁勇善战,十二岁随父亲出征战场杀敌寇,三年一军功。
十八岁时回京听封,少年长街上提枪打马意气风发,那时京中谁人不夸萧家皆是好儿郎?
可惜。
好景不长。
宣元二十三年,婆城之战。
长公子、三公子为护婆城百姓,以八千兵力对抗胡七万大军,死守婆城六十三天,硬生生撑到百姓尽数转移,粮草耗尽。
始终没能等来援军。
长公子、三公子被俘不肯降,胡人为泄愤,烹之。
宣元二十五年,天峡关之战。
四公子一人守关断尾,战死,死时万箭穿心,被敌枭首示众,鲜血染红猎猎战袍。
宣元二十六年秋,娑江之战。
二公子驱敌三十里,一骑骁勇,却被自己人出卖落入陷阱,腹背受敌。
老将军带人赶到时,只见截截碎尸,血肉模糊拼不齐全。
敌纵马踏尸,铮铮儿郎铁骨尽碎。
萧家一门四杰全部陨于战场,皆死无全尸,无一人留下后代。
人丁茂盛的萧家至此颓落,京中只剩夫人与年刚两岁的五小姐独守门庭。
次年元宵,夫人祈福祭奠回府中途遭伏,五小姐于纷乱中与家人失散,不知所踪。
这件事成了压垮夫人的最后一根稻草,夫人终承受不住接二连三打击,成了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