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教你这么当宠妃的?(189)+番外
夫妇两人又与他聊了几句。
话头虽是尚父提起的,可几乎都是尚母在问。
他只坐在一边,端着茶盏,一双眼睛滴溜溜盯在小儿子身上。
尚清话少,说一串他只简明扼要地回。
尚母说的口干舌燥,端过茶盏,浇花似地灌。抓住这个空子,尚父往前倾了倾身,倏地问道。
“清儿,那个王家女君怎么样?”
“王姑娘……”少年神色有一瞬间卡顿,像是一颗扔出去凝滞在半空的石头,依旧生硬,却透出几分不自在。
尚父摆摆手,缓舒出一口气,“好了你什么都不用说了,阿爹明白了。”
他是一款读儿机。
哪怕少年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也能精准猜出内心所想。
“你是不是怕王家女君心有所属,贸然前去可能会打扰到人家?”
以往的尚清话少但精准,并不是这么个弯弯绕绕的性子。而超过五句才能读明白的,一定另有隐情。
尚父经验丰富。
见儿子不语,只低垂的浓密眼睫微微颤动了下。
心里更加确定了。
“哎,你这无声无息的……阿爹差点头一次没瞧出来。”
在旁的林氏嘴巴长的能塞下一个鸡蛋,“什么王家姑娘?哪个王家姑娘啊,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儿子到底是什么时候对某位女君有意思的,一点苗头都没有?自己甚至对人家姑娘没半点印象!
“就王御史家的掌上明珠,人品模样都是一等一的。”她不常出门,尚母同她解释,面上逐渐升起喜色。
本以为照尚清这性子,起码得相上个好几年。
家中本不指望他去几场诗会宴席便能成事,就像上次他去策场试水一样。
谁料到这棵铁树竟在他们没能注意的时候,悄悄开花了。再次将众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什么心有所属,心有不所属的。”尚娉婷依旧是最积极大胆的那个,捋下袖子道,“这事问问不就知道了?”
“赶明儿先提只大雁上门探一探,反正王家也不是卖女求荣勉强女儿的人家,王姑娘要是对清儿无意,大不了被拒一次!”
“而且清儿,你是怎么知道,王家女君对你无意的?”
她见王家姑娘的次数不多,但凭借身为过来人的直觉。寥寥几面,总觉得对方看自家弟弟的眼神……并不像是毫无波澜。
尚清摇头,“她见我多眉头不展,并无多少欢喜。”
未见君子,忧心惙惙,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说。这是他在书上看到的,若王家女君对他有意,应该高兴才对。
“你见人家姑娘笑的高兴了?”
林氏撇了撇嘴道,“那嘴皮子都不带动一下的,没准人家还以为是你不喜欢她呢。”
“反正,这事阿姐先给你问问。”尚娉婷很是激动,“若有,那就是天赐良缘,若没有,问问又不会亏钱。”
她还没张罗过这种牵线活。
尚芙蕖没给她机会,尚清难道还不行吗?
几人很快将此事拍案定下,林氏跨出门槛时,嘴里还在嘟嘟囔囔的,“闷葫芦一个,愁死我了……”
第170章 玉池绿蕖】
七月。
南地的新夏淡烟朦胧,依旧风姿绰约,繁华的春方谢去,便经了好几场濛濛细雨。雪白的栀花堆满枝头,粉墙黛瓦间氤氲着潮湿的水气。
是南水州。
她许久未曾回来的故地。
长风揉皱水面,也吹开幕篱薄纱。尚芙蕖怀抱一把莲花,静坐于在一叶小舟上,被接天无尽的莲叶簇拥其中。
望着不远处那行急掠而过的水鸟,不由感慨,“都说邵家玉湖闻名遐迩,如今与这行宫的玉池绿蕖一比,相形见拙。”
清甜粉糯的莲子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喂了过来。
里头莲心剔的干干净净。
青年帝王正低垂着眉眼,神情专注地剥着新鲜摘下的莲蓬。听到这话,不禁莞尔,“不过一个莲池,便能讨得你欢心?”
其实从前先帝是不喜欢莲花的,更喜欢名贵繁丽的牡丹。是他早在一年前亲自绘了图纸,让人将这里改成眼下模样。
不过这些,不需要告诉她。
“陛下这话说的,倒像我从前有多粗糙好养活一般。”尚芙蕖歪着脑袋,伸手去逗弄池中的红鲤。
那些小鱼非但不怕生,反而迎着她的手指游过来,圆乎乎的脑袋往上凑。
“我对你亏欠良……”
见对方又要说这句话,她赶忙伸出另外一只手,去捂他的嘴。
“没有。”尚芙蕖语气认真道,“你不亏欠我的。”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对她亏欠良多。
起初她还只当是对方谦逊的一种表达方式,毕竟两人相伴多年,他大多时候言辞委婉含蓄。时日长了之后才发现,他竟真是这么想的。
纵观他整个成长经历,近乎是扎根于悬崖峭壁。而绝境逢生,见不到阳光之前只能向内汲取消耗自己的血肉。
剥了一颗莲子放入嘴里,莲心清苦。尚芙蕖看向水面自己的倒影,语带揶揄,“陛下是不是梦到书里有做对不起我的事?”
“如果是指没养好我们的孩子,我认。但你将我抛弃在离宫这件事……”陆怀笑了,修长指尖缓缓挑起她面上幕篱,压低嗓音,“是不是也该认了?”
尚芙蕖咬牙,“小心眼。”
她已经保证过许多回了。不是不支持孩子造反,而是千万不能抛弃他。
“这是大事。”
陆怀乍然冷肃下眉眼,彻底挑落那层幕纱,没了朦胧遮挡,尚芙蕖可以清楚看到他柔如丝缎的眸底,仿佛能将人缠住,拖到更深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