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月安擦擦嘴，往桌上留了一锭银子，“走了。”

她扯着朱吾意手臂。

“哎哎哎师姐等等！”朱吾意回过脸对秦肖肖嘿嘿一笑，“道友一个人至此，要和我们同路么？”

“不和。”崔月安说。

秦肖肖冲朱吾意感激一笑，“我独行即可。”

小二来收了碗筷，秦肖肖点了几盘小菜，味同嚼蜡般吃着。身后三个修士吃完饭也出去了，大堂里只剩几个凡人同她。

秦肖肖吃完饭上楼，到卧房布下结界后，摊开绘有曲欢模样的画像，贪婪地望着。

街道上。

“师姐，你今日怎么这么不友好？”

崔月安没好气，戳朱吾意脑袋一下，“你知道她是什么人么你就敢和她搭话？”

“她是一个鬼修呀，来自衡赪宗，名叫苏肖肖。”

“假名字，她叫苏清曲。”

“诶？”

“她戴着的戒指上刻着‘曲欢’二字。”

“！！这不是魔头的名字吗？”

“是啊，”崔月安眸色冷冽，“我昔年曾与二人同行过一段路，她换了容貌，隐瞒了名姓，但我能认出她——做什么？”

朱吾意忽然拖着崔月安手臂往回走，“回去找苏姑娘，跟着她找到魔头指日可待！”

“你傻呀，你还真去找魔头？”

“我们不是来找魔头的么？”

崔月安快被他蠢死了，“我们来了这么多人，遍布整个凡界，你猜猜看为什么没有人见过魔头——因为见过的都死了。”

朱吾意一阵恶寒。

欢欢乐乐

所谓任务群，同领事堂的任务玉符般，可以看见组队信息。

秦肖肖粗略翻看这个千余人的大群，见到几个眼熟名字。齐阳明，尹鹿，纪筝，三人名字挨在一起，位置同她有近千里；艾至位置同她只有百里；乌知远师兄在凡界另一面，隔了万里；章左思在几千里外；方且和方为距离她几百里……

秦肖肖决定去找艾至，途中见艾至亦在向她移动。二人在山头碰见。

“师妹好呀。”

“怎么认出我的？”

“山人自有妙计，”艾至围着她看了一圈，“师妹看起来过得不太好呀。”

“我找不到曲欢。”

艾至目光揶揄，“所以跟着师妹最安全，不会偶遇魔头无辜惨死。分手了？”

艾至声音黏腻讨厌，哪壶不开提哪壶。秦肖肖闷闷道：“我想找他。”

“简单，”艾至指旁边的山头，“师妹跳下去，他保准出现。”

挺有道理，原来困扰她的事情这么简单。

“如果他没有在注视我呢？”

“修为至他这般，不注视也能看见你，你跳下去，他想来救你就会来。”

秦肖肖踟蹰：“鬼修能摔死么？”

艾至语气认真：“能把躯壳摔坏，重新找到合适躯壳之前，师妹魂魄会日渐虚弱。”

“这不就是不会死嘛？”秦肖肖神情恹恹，“他不会出现，他超心狠的。”

跳崖赌曲欢爱不爱她，若爱她，和不和她继续生气，脑子有病吧？摔得粉身碎骨就舒坦了。

小气鬼。秦肖肖心里骂，她有些忘了分别前和曲欢说过什么话，曲欢这厮竟然不告而别，由她哭了那么久。

“那师妹去找别人亲近，他总会妒忌吧？”

秦肖肖抱着膝盖坐在山崖边，目光缥缈地望对面山林，“说不准，他也许没感觉。”

“试试。”艾至扶她肩膀让她转过脸，捧着她脸挨近。艾至长得不是很惊艳，甚至有些普通，但五官搭配在一起有种奇妙的韧性，他目光是极坚韧的，吸引人移不开眼。

“我把你当姐妹，师兄。”秦肖肖没躲，只在艾至快碰到她时冷不丁这么一句。

“草，”艾至甩开手，“好心当成驴肝肺。”

艾至像只能蜇人的毒蝎，和他亲近会中毒。或者是因为艾至不够好看，她才不愿意。如果在这里的是白玄，她和白玄亲一个，对曲欢的刺激效果大概高了万倍不止。

秦肖肖思维跳跃，“你知道上神在忙什么么？”

“你还想上神呢？”

艾至用看“水性杨花”女人的目光看她。其实该花只长在清澈的湖水中，不仅能监测环境污染，还能上餐桌，具有很高的食用价值和美化作用。

“我只是问问，许久没见到他。”

白玄能找到曲欢么？下界的神明里，白玄是最厉害的那个吧？

“我看起来能掌握一个上神的动向？我不知道他的消息。”

“哦。”

秦肖肖和艾至结伴而行，随处闲逛。群里每天发布百十个曲欢的动向，他们若距离近就赶去看看，原来是一堆假冒伪劣。秦肖肖每天看见一堆和曲欢形似神似的人或魔，心脏提起又放下，都快脱敏了。

曲欢好像离开了，又好没完全离开，无时无刻都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曲欢正和白玄在一起。

穹苍之下，曲欢操控魔神之力修复裂隙，白玄在旁护法。

这处修复好，他们又去下一处，毫不停歇。裂隙不在凡界和修仙界，而是在二者之间的混沌空间，天地苍茫，了无生灵踪迹。

一次修复完，二人稍稍顿了一下。他们能听见艾至和秦肖肖的谈话。

白玄表情平静：“从这里跨过裂隙回去有时间差，去了也赶不上。”

秦肖肖如果真跳，他们能帮忙收个尸。

赶不上这作死劲。

曲欢望向虚无：“她不需要我出现。”

曲欢不了解自己，但了解秦肖肖，“她不是真想见我，如果跳崖，那是为证明她寻找我、后悔说过一些话的决心，而与我无关，若我悔心不出现，她能好受些，认为我绝情，若我出现……她不跳，因为怕我真的出现，和她重归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