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嫣(60)
“先不问吉了,请方丈回去。”霍凛沉声道。
帘外沉默片刻,霍七应是。
霍凛明显感觉到,在他说暂停卜吉之后,怀中娇躯松弛下来。
到底如了她的意,霍凛心中嗤一声,他的下巴搁在崇嫣肩头,手指勾了她下巴,让她面颊朝向自己。
“试多久?”霍凛问,他没想立刻得到答案,又亲了亲,唇齿相戏间呢喃着——
“别让我试太久。”
不然,他怕是忍不到成婚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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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开边互市正式开始,霍凛领头巡视。
关市连续七日,在霍家军指定的区域进行,为维护秩序,不仅在周边布置了栅栏门,还将人手增调一倍,只有手持符信的商队才可出入关门。
西厂带锦衣卫在关市口逡巡,被毫不留情地拦住了。
崇嫣好奇这份热闹,也随丽娘商队跑去瞧过,可她也被拦了下来。
拦她的士兵神情带着歉意:“崇姑娘,没有符信不能进,谁也不能例外。”
那边厢,西厂厂公气急败坏地怒斥,霍家军充耳不闻,只道参加关市需要手续,若无关市手续,即便是厂公也不能进。
厂公大怒,阴恻恻警告霍家军如此冥顽不灵不要后悔,诸西厂锦衣卫在关市口差点与霍家军动起手来。
动静闹得很大,百姓皆来围观,一名未持符信的异族人借骚动挣脱霍家军,想硬闯关市,被霍凛当场射杀。
霍凛将银枪掷于地,枪上沾血的红缨被风吹起:“没有符信,擅闯关市者,杀。”
锦衣卫以及想趁乱闯关市的人皆噤声。
那沈溶月一直伴在厂公身边,厂公阴着脸回到马车上,沈溶月低头跟随,她走回马车上时不经意往崇嫣方向看了一眼,立马面色惨白,收回视线匆匆上了马车。
崇嫣不明就里,她身边只有水儿和丽娘,这贵女是看到了什么这副表情?
进不了关市,也没甚趣味,崇嫣在外随意逛逛后就回了霍府秋霜院。
连着两日,她白日里都没见着霍凛,要不是夜晚困极时闻到了若有似无的冷香,以及翌日总是面向她床榻的椅子,她几乎以为霍凛从未来过。
霍凛怕崇嫣无聊,将自己的老鹰扔给她喂食。
第三日清早,崇嫣桌案上摆着一个精致锦盒。
崇嫣打开锦盒,软垫里躺着一把短匕,她拔出匕首,锋锐的刀刃寒光湛湛,刃之上的水波花纹更是精美至极。
崇嫣心情大好,点点老鹰的喙:“你主子送的礼物甚得我心。”
雄鹰用一双锐利的眼睛看她,似懂非懂地歪了歪头。
当夜,崇嫣睡到半夜忽醒了,迷迷糊糊睁眼时,瞥见霍凛抱臂坐在床边椅子上,他阖着眼,眼底显出深深倦色。
崇嫣翻了个身,侧着身看着霍凛,他白日里那么忙,夜里还要在她这里待满两个时辰,不间断一日。
霍凛听到响动,眼皮微动,却没睁开眼:“睡吧,我再坐一会儿就走。”
崇嫣让开一个身位:“要不你上来睡吧。”
不休息好,白日里也没精力巡视。
听到此话,霍凛倏然睁眼,他的眼眸太锐利,崇嫣与这目光一触,心头微颤,不禁往床里又缩了缩。
霍凛倾身覆来,崇嫣看脑袋边霍凛抓着床柱的手,呼吸都紧张了,可那手只覆了她眼,帮她掖好被子。
黑暗中,她听见少年轻轻调笑,声音带着疲累却强撑的哑:“下次再说此话,我可就当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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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商行,烛火摇曳。
天字号房内,姜少娴着罗裙,提笔作一幅竹简画,吱呀一声,冷风从外涌入,吹得桌案烛火疯狂摇晃。
一个戴着风雪帽的壮硕男子跨入门槛,他见姜少娴一身女子打扮,心里涌起轻视,轻蔑道:“想不到西厂厂公跟个女人似的,长得倒是比花魁都好看。”
姜少娴轻瞥了眼:“你是什么东西,叫你的主子来说话。”
那男子还欲开口,一把剑横于他颈,付珏无声无息地接近他身后,稍一用力,男子脖颈渗出血。
男子连声道饶命,梗着脖子被付珏用剑逼到一边。
昏暗的廊下,一个男子控着轮椅入内,他面色枯黄,脸颊凹陷,一双眼睛奇亮,闪动着执拗疯狂的光。
是林鸣之。
姜少娴瞥他:“林公子,你如此辛苦前来,没人跟着你?”
“我爹都死了,霍家军里谁还会看我林家一眼?”林鸣之语气嘲讽,林府倾覆让他眼中含着怨毒:“倒是督主,这几日你也看到了,扮作商人入关的羌人皆被霍凛斩杀,想借关市引羌人奸细入关,搅弄无庸城的计谋行不通的。”
“我那表弟能耐得很,说不定他今夜就在哪里蹲守着你我呢。”
“今夜么,”姜少娴迟迟没有落笔,墨滴滴在竹简上,在精美的仕女图上晕染了个墨点,好好一幅贞静仕女图被这墨点全毁了。
姜少娴搁下笔,拿出刀片将那墨迹轻轻地从竹简上刮掉,有墨点没关系,他会很耐心地将之刮干净:“林公子放心,这个时辰,霍凛夜夜都不得空。”
付珏告诉他,霍凛夜夜入嫣儿的房,丑时才离去,两个多时辰待在女子闺房里,做什么不言而喻。
林鸣之舔舔嘴唇:“姜督主,我可以替你联络羌人。”
他一条腿被霍凛所废,另一条腿因撞破阿姊与侍卫缠绵也摔断了,本以为是自己不小心,直到父亲死后,他发现府里一些侍从不见了。
这些侍从正好是引他看到阿姊与侍卫私通的那几个。
原来不是巧合,而是霍凛暗暗指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