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美人泪(重生)(153)
苦了他左等右等不见晞婵来信,眼睁睁等得她嫁那李覃一日又一日,想到会发生的事,他恨不能疯了。
不防偶然一日,他坐不住,命人去查怎么回事,这才得知为何。然他须得司马倢助力,失了他犹如失去膀臂,只得装作不知。
只他没料到......
徐昴凝眸,向帐外司马倢离开的方向看去,若有所思。
这老家伙竟会因他撒一撒酒疯,说一些谈心话,便就此放弃对晞婵的偏见,甚至答应帮他结果郑明月。
其实郑明月杀不杀都无所谓,只他视其不过一沙粒,宁平白解决掉,也不肯让晞婵听闻他有追逐过其他女人,不论是为情还是为事。
说到底,还是为他那固执的偏心。
这种似为女人费心思的,他只愿给晞婵,亦不想让她觉他有对除她以外的第二人上心。
连他自己有时候都理解不了这偏执。
司马倢却就这样包容了他的想法。
他不知司马倢是否当真理解,然这样端正圆滑一人,精明异常,却也同意了他这颇为幼稚,甚至是偏激的心愿。
且他说起那些别人看来大概不可思议的精神洁癖时,这老家伙并不歧视他,只是觉得惊讶而已......
他到底,是犹如慈父,还是将计就计,欲让他放松警惕,好伤害晞婵?
徐昴默默饮了口酒,独自在营帐内沉思良久。
啧。
他忽地摔了酒盏,脸色极差。
什么晞婵太美,会蛊惑他,说到底不还是他自己失去理智,乐得把人宠坏。
真是疯了。
也不知来豫前,这老家伙怎么笑着说出那句令人浮想联翩的话来——
“也罢,红颜祸水,主公为她再三冲动,长此以往难免错失霸业,如今晞婵已死,也省去我为主公除去弱点,以不妨碍宏图。”
这自然是他见晞婵已不在,这才对玩笑说出,否则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打晞婵的主意。
那样他会先弄死司马倢。
只谋士最不缺借刀杀人,他若真有此心,略施一计,晞婵何时殒命,谁也难防。
徐昴眸色一深。
真不真,只看那郑明月死不死就清楚了。
这老家伙若真心放过晞婵,自会听他的,将其心心念念要拉拢的郑明月除掉。
美人泪
一日雪晴,天地刷白。
远望过去,山河浩广千里,雪野空寂茫茫。
晞婵命人敛过帐帘,立在入帐处极目远眺,寒气涔涔遮脸,激起那双本就水灵的眸子愈多的水波流转,珠黑琉璃。
愣了会儿神,因不便长久受寒,她转身欲回,却又止住,只一顿,踏雪向不远处蹲着顾火的王守信走去。
王守信忙去又搬了一杌过来,与晞婵坐了,并将火钳改了方位,朝去另一边,以免晞婵无意碰着被火星子溅到。
他瞧了瞧火,拾扔进去几块干炭,扭头惑问:“这天女郎不在里面待着,怎出来了?”
雪虽停了,但寒气却未消,依旧刺骨。
晞婵笑道;“待久了也闷,便着意出来走走,方才瞧你在这边弄火,怪暖和的,我也贪暖,心里又懒懒的,就来凑个懒趣儿。”
听她玩笑,王守信也更自如,捡了两根红薯搁在铁丝网上,一面嘻嘻憨笑:“可是巧,在这儿生火久了,不免跑神,也不为别的,到底是我心中藏事,又无人可诉,只得日日夜夜折磨自己的心。”
“若有法儿,我现在就插上两扇翅膀,飞去通告解愁,无奈这事并不在我,不是我说一便是一,全凭各人的造化罢了。”
晞婵看了他半晌,忽道:“怎不曾听闻王大哥的家人?”
王守信翻动红薯的动作一顿,倏地笑了:“姑娘没听过也不奇怪,我以前在豫州府做事,也不起眼出众,又不大与旁人交往,更不会无故在姑娘面前提及我家中故事。”
“无他,只父母双亡,剩得我这一个独苗。”
晞婵默了默,让随侍从人去拿酒来,而后自斟两满杯,一杯亲递与忙不迭擦手接住的王守信。
“谢姑娘......”
他莫名极了,惊喜又茫然。
晞婵弯唇看向他,双手举杯,温吞慢吐:“实不相瞒,昨日我与父兄提及王大哥的为人,皆钦佩不已,家父欲擢任,却恐有违王大哥心意,家兄欲结交,却恐王大哥因初见不久觉他轻浮,我思虑良久,今不怕王大哥以为逼迫,冒险怀恩说来。”
“从今以后,莫若以兄妹相称,实慰平生。”
那边王守信早已瞠目结舌,端着酒大为震惊。
他好容易才将话说得利索:“小人何德何能......”却又止住,若这般说出,岂不辜负姑娘美意?
他是千般万般乐意的,只奈贫寒身份卑微,怎敢攀高枝?
似是察觉他心中所想,晞婵笑道:“王大哥这样洒脱的豪杰,何时也思虑重重了?不过有心交之,无心拒之,我再不提起的。”
王守信确是个不慕名利,生性自在的,只来豫途中受尽世态炎凉,小人欺诈,心中磋磨。如今听晞婵这般说,当即一咬牙,闷杯干净,胡乱用袖子擦了唇边酒水,点头。
“晞婵妹妹!”他双手捧住空杯,往前一送。
晞婵也随之饮尽,笑道:“王大哥。”
——
王守信笑得开怀,却并无得意之色,憨厚半晌,想了一想,还是奇问了句:“方才姑娘说‘恩’,我却是不知待姑娘何恩之有?若说来豫追随,这也不值以恩相称,并不敢以此倨傲。”
“王大哥有所不知,”晞婵停顿了一下,沉吟半晌,方才垂眸慢声解惑,“因我落水,王大哥被赶出府,却无意帮了一大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