榻上美人泪(重生)(43)
晞婵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果然瞧见一身玄衣常服的李覃,身后还跟着好奇打量豫州情物的段灼。他们二人倒真像是来逛的。
她那句“怎么哪都有你”登时堵在喉间,再说不出来了。
以往他刻意粘着就算了,这次偏就像是偶遇。
于是二人行变成了四人行。
并排往茶楼方向走着。
晞婵略微尴尬,也不知该如何跟裴度解释李覃二人。一开始本就是裴度约的单独谈谈,结果她说了半炷香,裴度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就来了两个非要跟着的外地人。
——让她介绍风情。
这也太会挑时候了吧?!
但有些话却不能不说,明日她就要走,再不说就真的没机会了。
晞婵尽量忽略他们二人,扭头冲从始至终面色平静的裴度笑了笑,道:“裴二哥,你后来回豫州那次,有一老翁惨遭殴打,我听信徐昴,以为是你所为,但后来我想明白了,你不是那样的人!你总是对谁都很和善,即便那老翁辱骂的再难听,你也不会出手至此。”
裴二哥从来不是那般心狠之人。
她那时却不信任他。
晞婵垂下眼睫,在裴度终于诧异有了波动的目光下,低声道:“想来不是那老翁辱骂了你,而是辱骂了他徐昴吧,殴打老者的人,同样也是徐昴。无论如何,我都希望把这些话告诉你,再同你道个歉。”
裴度安静了好半晌。
“惊惊......”
话音未落,突然响起“砰锵”一声,像是重物落地。
晞婵和裴度撤开对视,一齐往旁边看去。只见李覃手持半截长矛,神情不满地嫌弃道:“壮士,你们这卖的矛也太不结实了些,我不过稍稍用力它就断了,若上了战场,不得被敌军削成泥浆?”
摊主脸都黑了,是个年轻小哥,望了眼那断矛,似是觉得身上冷飕飕的,抖了一抖。
小哥抱着拳,眼看不少人都往这边来看,欲哭无泪地道:“这位爷,您力大如牛,是个好汉!没事就往别的摊上看看,好矛好剑多的是,不收您钱,您还是别砸小的生意了。”
旁人怎么也用不断,他一握就断。
这是他家矛的问题吗?!
李覃皱皱眉,挥手让段灼把一袋钱搁上摊子,也不说其他,丢了那半截,径自往前迈步走了。
晞婵正要同摊主说声歉,猛不迭瞧见那小哥呲牙咧嘴抱着钱袋笑开了,一时哽住,又恐前面那位负气,忙同身边两人知会了声,就小跑着追上去了。
他脾气倔的要死。
若不立刻哄好,再往后拖,他不定能上房揭瓦。
段灼眨了眨眼,侧身碰了下裴度肩膀,奇道:“你跟晞婵姑娘聊什么呢?”
“......”
裴度瞥他一眼,懒得理,语气无波地说了句“幼稚”,便也阔步跟了上去。
他心思还在晞婵的话上。
打那件事以后,她就一直不愿同他来往,现在突然这么说,那盒香,还有今年初见时的那声“裴二哥”都在他心底浮现出来。
还有她与徐昴退婚一事,如此一来,也不妨问上一句。
怕她有难言之隐。
段灼撇撇嘴,转去掏钱买了几串糖葫芦,在自己扁扁的荷包和李覃鼓鼓的荷包之间纠结了一下,毫不犹豫从那鼓鼓囊囊的大荷包里掏出银两,爽快付给摊主。
他这也是为主公预备着!
待会儿他又作起来,反把好心哄人的晞婵姑娘给气到,这不就有东西赔礼了?
他不得再说上两句好话?
这也是要费口舌的。
嗯嗯,应该的应该的。
至于裴大人......段灼走着想着,虽说用主公钱给他情敌买甜食,不太义气,但主公一定不会计较这些钱的,而且,万一裴度那厮偏就不喜欢甜食呢?
他想罢,再无负担地抱着四串糖葫芦,开开心心追上去了。
......
美人泪
晞婵暗自舒了口气,张唇咬口糖葫芦,转脸瞧向总算缓和了神色,安静又优雅啃着糖葫芦的李覃,忽然觉得上辈子是不是欠他那么多话。
顺好他,她口舌都快费打结了。
好在他这次知道顺着梯子下,而不是往上爬。
出门在外的,她也不是很好意思。
何况身边还有一个段灼,一个裴度。
正想着,一道低沉的声音忽然喊住了他们一行人。
晞婵看去,发现是一位盲眼道人,身着道袍,支着空摊,脚边堆起的石块里埋着杆子,只插着一幅太极八卦图。
他眼睛平视前方,始终没有移动,笑道:“姑娘何不算上一卦?”
段灼一惊:“这盲眼道人怎知我们其中有姑娘?”转而放下心,“莫不是听到了?”
道士不语,只是静等。
晞婵以往是不来这些摊子的,但如今她想起重生这件怪事,身旁几人也不曾在意时候,便略一停顿,走了上去,随口问了一句:“如何算?”
而今恰好闲逛,她更多的也是为了打发时间。
没想过准与不准这回事。
盲眼道人端坐不动,只弯着唇,道:“按缘算。贫道与姑娘有缘,今日贫道等的人,非姑娘不可。因此你未到时,贫道已算好在心。”
李覃拧了拧眉,他不信这些,但也只听着,没有出声打扰她的兴致。
但这盲眼道士的一句话,却让他想到了坊间耍骗的那些江湖术士。
“春交夏,四时变。姑娘不日将有大灾降临。”
李覃不等他话落,便已拉上晞婵的手腕,大步离开摊子:“听他的胡言,不若多买几串糖葫芦。你还有什么想逛的想吃的?我领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