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前夫弟弟后(3)
水慧闻其声响,失声叫喊了一声,对上袁冬月猩红的目光,又怯怯地扭过头去。
眼前袁俞月淡漠得如一汪死水,怔怔地注视着她,朱唇勾出僵持的浅笑,浑像吃死人的女鬼,正等着她的生命一分一秒逝去,预备要饮血剥肉。
脑中又开始飞逝过往,大都是她围绕在祁政身旁的画面。
文熹五年,春社日那晚,她借由秦王祁寒与太子祁政相识。
同年十月,她获得祁政信任。在东宫庭院内,二人究极星象,祁政允诺她此生非她不娶,仅她一人而已。
次年九月,她借机从秦王口中套出潜藏在东宫的底细,为祁政顺利登基铲除了最大的祸患。
那晚,她心情格外愉悦得意,秦王自以为获得了她手里的要秘,自也怡然自得,两人在黑暗里笑得喘不上气来。
画面一帧一帧划过,袁冬月却浑身一紧。
秦王祁寒。
他当时的神情,好似不是笑。
而是哭啊。
……
“死了。”
水慧伸手探了袁冬月鼻息,面色煞白,扑通一声贴地跪拜。
袁俞月站起身来,看着她狼狈病死的模样,冷言道:“奴婢水慧有功,赐黄金千两,宅邸十户。”
第002章 第二章(一修)
(二)
向晚灯烛荧煌,上仙楼里觥筹交错,笙歌缭绕,垂吊式三彩花灯映着红缎,是一番醉生梦死的好去处。
周遭淫乐刺耳,人声嘈杂,铺天盖地的声响朝她袭来,袁冬月猛地睁开眼睛。
她伏案惊起,下意识抬手摸向自己耳朵,而冲入眼帘的陌生热闹之景却让她愣生定住。
死后竟有如此热火朝天的极乐世界?
“二小姐可久等?”
清朗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并着大步子,一袭亮蓝色杭绸直裰翩然扇出一阵风,她的对面显现出一张清俊温澈的脸。
袁冬月愣愣地辨了番模样,早知死后可逃孤寂,又有俊美男子相伴,倒不如早些自缢在那西洲,白吃了苦头。只不过这只俊俏的鬼倒──
她想起来了,倒与年轻时候的秦王有几分相似。
“想要本王如何还你人情?”那男子见她呆愣无语,便开门见山地问道。
袁冬月闻言一惊,一阵恍若隔世的熟悉感直逼心底,她再又细细打量了眼前那名自称本王的人,猛地意识到他不是与秦王相似,而分明就是他!
她不禁渗出冷汗,前世的画面悉数尽现在脑海中,周遭酒楼之景似也与记忆重迭。袁冬月猛地回头,只见三名男子怀搂美人,高声呼喊着打马吊。
她紧绷着神经,心跳沉重地打着节拍。
“砰──”
时间对上了。
她猛打一寒战,眸子一扭,果真后边的男子抡着板凳砸开桌台,争斗打闹声顿起。
她回过头来,才见桌案上摆着温酒注碗一副,盘盏两副,果菜碟各五片,水菜碗三五只,浑盛着些春酒、社糕、社肉等物。
袁冬月垂眸打量自己,手之凝脂如雪,衣之雅丽别致,她这才得以确认──
她重生了。
重生在玄鸟欢至、双燕恰来的春社日那晚。
巨大的荒诞感让她没来由地忆起前世,若能不拾一物地赴往黄泉,早日了结了痛苦也罢,偏偏上天还要给她重来一世的机会。
许久不见,这袁二小姐竟露呆愣胆颤之颜。
祁寒思索半分,细抿一口清酒,随即朝下属稍使眼色,不远处三名男子间的争斗声即刻被摆平。
“臣女斗胆今夜留宿秦王府。”
他眉毛轻挑,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后,笑道:“这就是你的要求?”
眼前她面色僵滞片刻,随而显现出他印象里的热络从容。
“殿下不愿意?”
言语软糯,颇有撩人心弦之效用。
“本王应允你。”
说罢,祁寒站起身来,既然事务已然了结,此地也无需多留,他露出一丝浅笑,随即伸手示意袁冬月。
“请。”
见祁寒转身,袁冬月脸上甜润的笑容顿时僵住,低着头随秦王身后走。
前世,就在方才那刻,她请求秦王牵线,遂与太子相识。
既是重活一世,她定不做那攀援的凌霄花。
·
经由喧哗夜市,乘车至秦王府邸便更觉寒森。其门皆金钉朱漆,镌镂龙凤飞云之状,屋椽高大重迭,其顶皆覆琉璃瓦,很可谓之雕甍画栋。
袁冬月不由得想起自己那破老的西院,想必只有寂冷能与之比划一二。
祁寒吩咐下人好生伺候她,笑着说了声失陪便离开。袁冬月随在府邸总管身后,待下人打点过厢房后便安顿在东池院子里。
当下,她必须即刻理清自己的思绪,处境,以及做好心理防备。好在秦王府也尤为僻静,并无人来招惹烦琐她。
十年来不曾与陌生人言语,竟让她养成了个癖冷的性子。袁冬月俯身撑在桌面上,手一边捧着脑袋,忧虑半刻后便忍不住嗤笑一声,随即又陷入更深的愁绪。
昔日她,以口角生风,妙语连珠名贯京城,如今却忽地意识到,自己心底竟然留存了一丝害怕与人交涉的情绪,当真戏谑!
虽说天分还在,只需稍捡起一二便可恢复,然而──
她只怕自己见了长姐袁俞月又或偶遇上祁政便要起杀心!
门窗外贴近一人影,几声敲门声后便从外走进一名丫鬟,道:“二小姐,王爷吩咐小的给您送些吃食茶水。”
“放那吧。”
袁冬月摆摆手,随即那丫鬟碎步退出房门去。
她正欲捡起方才思绪,奈何心思已全然被那食盒给吸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