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梦见修真界的早死白月光(66)
看了半天,祈清和顺着那些修士背书的句子,忽然神来一句:“虚无生自然,无我相者,才得见恶果。”
“错啦。”
祈清和话音将落,这位瞌睡犯困的修士却不知何时醒了过来,亦或是本就未睡,他一动不动,只是懒散的声音幽幽传来,随口纠正了祈清和言语中的错漏处。
“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才修一切善法。”
“再背不好,今晚宵夜就没了。”
凉亭里错落不断的背书声倏然停止了,众人齐刷刷回头看过来,支吾半天却不敢吭声。
这位覆面小憩的懒散修士声音略有不满:“怎么啦?别一心只在吃上,赶紧背,我还等着放班呢。”
终于,有个小弟子忍不住,欲哭无泪,鹌鹑似的委屈巴巴道。
“惠长老,冤枉啊,不是我们背的……”
……
哗啦一声。
一直偷闲的“惠长老”猛地坐起身来,覆面的古书也因此凌乱落地,茫茫天光冷不防刺了一下眼睛,理论上,此刻应当闭目适应光线。
可这位“惠长老”顾不得这些,他抬手半挡住阳光,硬睁着要被刺出泪水眼睛,以一种诧异的目光直愣愣地凝视着站在眼前的青衫女子。
天光笼罩下来,美丽又神圣。
祈清和眉梢轻蹙,神情有些古怪,垂落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握着的第八十六号玉简。
「86.谢家有一天之骄子,其名惠顾,极为狂妄,我故以“小商人”一词称之。」
原来这位惠长老,也曾是谢家人么?
说好的不问都讨厌谢家人呢?
祈清和思忖,这段时日在不问都,并未听得有人提及这位“惠长老”与谢家的联系,他能被众人接受,想来,不是隐瞒了身份,便是离开了谢家。
算了,不论哪种缘由都与她无关。
“祈姑娘——我办好手续了——”
不多时,常过的声音遥遥传来,只见他半轻功接连施展,须臾间从山门处连跃至此。
“啊,惠老头……咳,太一山常过,拜见惠顾尊者,惠长老怎么也在此处。”
见到祈清和身后半坐着的紫衣仙君,常过急急收止了过分轻佻的态度,一板一眼规矩行礼,乖巧拘谨且老实,态度和凉亭里安安分分背书的小鹌鹑们一般无二。
“没大没小。”
惠顾拾起落在地上的书卷,站起身,不轻不重拍了下谢过的脑袋。
他说罢,又回眸瞥了一眼仍在凉亭里探头探脑不老实背书的弟子们。
“散了吧,今日算你们运气好,明日我再督查。”
没有回应,祈清和好奇地偏头看去,只见众弟子仍旧吞吞吐吐,一副装模作样互相推搡却着不肯离去的模样。
只见惠顾翻了个白眼,一副“我就知道”的神情,无奈道。
“夜宵还有,我专程在青道镇阿婶儿那订的青团。”
这群鹌鹑们霎时欢呼雀跃,一哄而散。
祈清和略感震撼地微微睁大了眼睛。
赶跑了鹌鹑,惠顾这才笑眯眯回过头,以一种探究的目光打量着祈清和。
祈清和亦在审视他。
惠顾的模样年轻俊朗,玉冠锦衣,自是笑面浊世佳公子,但与同为谢家人谢桓又有所不同,少了几分风流贵气,多了几分因岁月漫长而镀上的从容不迫。
祈清和眨眼,失笑道:“惠长老认识我么?”
“不。”惠顾否认,收起书卷,随意道,“只觉得,你很像我的一位老朋友。”
经历此前种种,祈清和现在已经对这种“我曾见过你”的类似言辞见怪不怪了。
“找我有事么?”惠顾老神在在,整了整衣冠,“算了,不卖关子,我知道你们是来寻人的。”
说罢,他打了个哈欠。
常过不由得震惊:“惠长老怎么知道?”
惠顾撇了他一眼:“我昨日新收了个小徒弟,听他说的。”
此话一出,祈清和便知道,谢桓应当是如愿了。
“祈……姑娘对吧。”惠顾思忖片刻,认真望向祈清和,笑道:“我从不平白无故帮忙,祈姑娘想知道任何人,任何事,都可以,但需帮我一个忙。”
祈清和抬眸,轻声道:“什么?”
“代我授业司课。”
?
祈清和险些以为自己听岔了。
不仅仅是她,身旁的常过目瞪口呆大惊失色,震撼的连呼吸都忘了。
这属于无证上岗吧!这能代吗?不对,祈姑娘有这样的学识储备量吗?
惠顾坚持道:“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授业司课,劳烦祈姑娘帮我指点这些小兔崽子们七日即可。”
“不行。”祈清和蹙眉,只觉得荒唐,“我并非你们师门中人,修为亦不深,平白误人子弟。”
话一出口,祈清和忽才惊觉,虽然种种证据已然表明她确实是不问都弟子,但下意识说话时,她仍会本能反驳这一点。
归根究底,是不是师门中人是一码事,有没有归属感又是另一码事。
她对自己身为不问都弟子这一事实,确实没什么实感。
“祈姑娘方才诈我时引经据典信手拈来,足可见其学识渊博。”惠顾唇畔几抹笑意玩味不散,又反驳,“或许祈姑娘愿意听我讲完需要人代课的缘由?”
没等祈清和回答,惠顾自顾自坦言道。
“正如方才所言,我新收了个弟子,名叫谢桓。”
“而我昨日与他一同商定了一份新课题,需各处实地调查,接下来自然无暇分身。”
“而这份课题正是——以缙山谢氏为例,阐述世家对骊龙一族内丹的剥夺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