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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咸道的晚安(59)

作者: 园林 阅读记录

或许心细的,才能偶尔在周围人佩戴的手表中看出些微痕迹。

吴柏生毕竟也做过老牌酒楼的小东家,家里打开门做生意,这点直觉是有的。

他知道,脚下的地方是不会有高声的。

周父定了大堂的角落位,六人台很宽敞,两张椅已经撤去。

这张台的顶上有盏不大的法式水晶灯,照射定制的餐具,别有意味。

周德凯和蔡蕊荷已经到了,坐在主位,背靠复古欧式油画屏风。

见女儿带着男子走过来,夫妻两站起身。

吴柏生有点紧张,但知道伸手去握周父的手。

“世伯,内侯。” (伯父,你好。)

“内侯。”

双手交握,周父的手结实用了力。

寒暄过后,四人落座,桌上淡黄色的茶水已斟好,薄胎白瓷。

这一晚,蔡蕊荷很少说话,周若栗也是。

吴柏生事后回想又觉得毫无重点。

菜肴中规中矩,谈不上出彩,食材新鲜,标准的粤菜品质。

他准备了满腹的草稿,几乎没用上什么。

周父像闲聊一样,甚至可称得上和蔼,随口说点不经意的话,没有盘问。

一餐吃了一个半钟。结束的时候,他谢谢周父,知道自己在这里没资格买单。

到楼下,周父周母说散步回去。让周若栗送送他。

“难得见你这么正经。”她还有心说笑。

吴柏生微酸难言,什么都自觉说不出口。

她见他不说话,侧脸看他,停住脚步。

路沿有一两架停泊的超跑,过客稀少两三人。

这条街很静,前面的路口有热闹声响,如同被空气隔离,虚虚透来些。

吴柏生见她不走,也停下回身看她。

“没事的。”她走上一步,踮起脚,亲吻了他。

一半在他的唇,一半落在他皙白的唇旁。

送至港铁,她让他进站下去,她离开。

周若栗到家,周父坐在客厅沙发上。电视播的是翡翠夜间新闻。

换下衣服,洗完手,她走去厨房想倒杯水。

“我唔同意。”(我不同意)周德凯的声音。

女儿脚下转回,乖巧的坐在客厅的天王按摩椅,摆出愿意聆听父训的模样。

“难堪大任。这个男人太单薄,就算有点聪明,但撑不住。”周父发表评估,“家庭复杂,就算是鱼蛋仔的生父又怎么样?”

“你们现在法律上没有任何关系,说断就可以断了。你的时间宝贵,不要浪费在这种人身上。”

然后下了总结陈词:“这个人,没什么用。”

周若栗找到遥控器,调整坐高,从躺姿转为斜靠。

“你要用他?用来做什么?”她觉得这个角度舒服了后,侧脸看向父亲,慢慢开口发问。

也不等回复,继续说下去。

“这个家每个人都有用,多一个少一个有什么所谓。”

周德凯知道女儿不准备退让,那就讲清楚,让她醒醒脑。

“你让鱼蛋仔将来怎么说?我阿爸卖面的?他能带他见什么世面?店里收银招呼食客?”

“你也三十岁的人了,大个女。我不想说的难听,亲戚朋友这里怎么交代?”

“我周家的女儿,做面店老板娘?如果这样,还不如鱼蛋仔的爹烂赌失踪的好。”

周若栗心中早有准备,她太了解她的父亲,毕竟勉强算是他带大的。

“我钟意啊。”她轻飘飘的答他,周父气的摘下老光镜,瞪着爱女。

“亲戚朋友?哪里的亲戚,哪个朋友?”

“他们不是说让你多生一个儿子,不然将来担幡买水不好看。”嘴角轻嚼,吐出凶残语句。

“从我小开始讲,这么多年了。还是爹地疼我,没有真从哪里带回来个弟弟让我照顾。”

周德凯一脸不解的看着女儿,她从没抱怨过。

“亲戚朋友这里当然要交代,我给了你的。”

“吴柏生,你对外说他是酒楼太子爷也好。他在海城,手上也开始做新的事。你要宣称他开连锁,也行。”

“人已经在这了,怎么包装都可以。”

“还有,周迟姓周,我交足功课了。”

周若栗还是柔柔的嗓音,整张脸在光影中,明晦更替。照亮的半边,笑意不达眼底。

“我收工了,爹地。”

蔡蕊荷站在书房门口听了几句,她刚在卧室里拍睡鱼蛋仔。

“栗栗,侬跟吾过来”。

CP 小剧场

鱼蛋仔:预感我有潜力成为一个吵架精。

周若栗:乖,妈咪教你方言。

摄于港岛上环的店铺

第三十五章 杏仁饼盒

硬要周若栗划归多或少的话,那在情感上,她亲近周德凯多些。她熟悉父亲的思维方式,见他更多。到了这个年纪,同一件事,大致上她能预判父亲的决策和倾向。

而蔡蕊荷,她时常疑惑,自己真是她的女儿吗?

两人之间,若说是母爱,还不如说蔡蕊荷对她则更像在履行一个母亲的责任,当然是责任的下下限。

可她作为长辈,一个过来人,给女儿的建议,既中肯又准确。

周若栗早已察觉,母亲比父亲看事物更透彻。虽然她难得出现,到场了也不过站在周德凯的身后半步。

要找她说什么呢,不同意就不同意,但和母亲这样面对面,倒是压力颇大。

蔡蕊荷坐在丈夫惯常的皮椅上,看着女儿,也有些迟疑。

她不是个能让人称羡的妈妈,因为做不到,便不想勉强自己。

转眼间,女儿都做了人姆妈。(妈妈)

现在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怎么样才能收场?她已然长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