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人设崩塌(239)CP
奈何书卷种类繁多,涉猎甚广,他瞧了几日都没瞧出个所以然,干脆直接去打扰鬼帝本人。彼时神荼恰好随意从中抽出一册,翻开扫了两眼,看得眉头紧锁。
“在看什么?”
听见有人进来的脚步声,神荼不紧不慢地翻过下一页,“不知,未看卷名。”视线内,另一只手拾起他身侧另一册书简,他好似听闻阿遥呼吸停顿了一瞬,然后莫名发出一声笑音。
神荼侧目睨他一眼,见他读得津津有味,甚至啧啧称奇,亦是一时被勾去心思:“这是......”
“《春宫图》。”阿遥将书卷封面举起,神荼这才知他二人手中正是上卷和下卷。阿遥揶揄道:“好看吗?”
他将书一扔,“难看。”
阿遥一双眼睛都要弯成月牙尖,意味深长道:“纸上得来终觉浅......”
他竟觉得有些耳尖发热,清咳一声,“我近来习得术法,不知成效如何。”说罢向床榻示意:“衣服脱了。”
他一见阿遥神色就知道此人又要吐出什么不正经话,没理会,只道:“褪去上衣便好。”待清理掉碍眼杂书后再一回首,阿肴已趴得舒舒坦坦,活像一条案板上的鱼,下巴枕在手臂上,整个后背舒展开,任由他以指抚过。
灼热在脊背弥漫,刺痛的形状是彼岸幽冥之花赤纹如血,自掌下人尾椎处皮肉生茎拔藤,藤蔓援附于常年练剑的腠理,宛如肌肉下的筋脉,挣脱皮肤攀爬而出。
绮靡、妖冶,代表幽冥的死亡彼岸,肆意摇曳到后颈。与鬼帝心脉相连的指尖血,在背部形成鲜红欲滴的绮靡纹路,让曼珠沙华的花蕊栩栩如生。
神荼拂开碍事发丝时不禁手掌上移,被蛊惑般扣紧咽喉两侧。脖颈是最脆弱的部分,蛇的七寸、狼的要害,也是至死最迅速的一击,匕首插入心脏尚能残留喘息,但只要将头颅砍下,当场必死无疑。
他胸臆间忽然掀起猛烈的杀意——令他熟悉又依赖的“情感”,却在对上阿遥双眸时化为遍体生寒,那目光就仿若明火,轻而易举烧穿了欲盖弥彰的窗户纸:“你想掌控我。”
“不。”他矢口否认,“我想保护你。”
神荼凝视着这独一无二,再泯灭不去的福身印记,少顷,才想起什么般问到:“你叫什么名字。”
“我?大人不是向来称我为——”
神荼打断:“原本的姓名。”
阿遥略微泛白的嘴唇翘了翘,“你俯下身来,我偷偷告诉你。”
他感到炙热呼吸轻柔拂过。
渐渐红纱摇荡,似鸳鸯帐暖,亦嗅到似有若无的淡香,源于温滑的脂膏,摩挲、胀痛。
他望到床幔晃起波澜,眼前仿佛盈掬雾水,而枕边人尚有余力地调笑道:“我一见大人,便觉君子如玉。”
神荼紧咬下唇,没说话。他想这个词应当与自己半点沾不上边,唯一耳闻还是在幼年之时,不过那时只觉束缚,好比沈沈百忧中,一日如一生。
“那便......”他竭力咽下喘息,“那便唤我‘沈珺’。”
“好啊。”
又是这样的轻笑、这样刻意拖长的尾音。
神荼不悦地剜他一眼,奈何在满庭春色下威慑力尽失,很快随之短暂沉湎于心脏是如何剧烈跳动,一声一声,盖过秋日的寒蝉鸣。
冬去春来,繁枝吐绿。
一个不留神,就有人从耳房赖到侧室、又磨蹭到他房间之内。不过搬了便搬了,他也未生责怪之心,倒是方便他清除懒虫。
这日阿遥难得起了个大早,踱步到他身后打了个哈欠,“我替你梳发?”
阿遥随手拾起他常缀在发间的骨节,“总饰着这些做什么?”
“传言鬼帝神荼凶神恶煞,可止小儿夜啼。”
言外之意是这样显得他不近人情一些,阿遥嘟囔到“你冷冰冰不说话的时候就够瘆人的了”,说着将他发梢理顺,“近日你总是见首不见尾,可是有何要紧之事?”
“没什么。”神荼道,“我倒是见你收了不少书信,信笺上还残存淡淡妖气。”
“噢,一位朋友。”
“你还有朋友?”
“当然。”阿遥一时困惑地眨眨眼,“我又并非生来就在桃止山,当然有朋友,除此之外还有叔伯姨婶狗......”
“怎么不见你离山探望。”神荼突兀地打断到。
阿遥不甚在意地耸耸肩,“这不是你不让我去吗——诶,都说你沉下脸时的模样就够惹人胆寒啦。”
话语间不安分的手在他脸颊一戳,“神荼大人在烦心什么?”
神荼眸色渐暗,显现出强烈的不详意味,“我要除掉烛阴,一统鬼道。”
那只手闻言一怔。
“随后血洗仙门,主宰两界。”
“......你还真是志向高远。”
神荼通过面前铜镜,望向身后之人,近乎一字一顿道:“至于妖物,无灵无魂,就连死后都无力转世重生,不过是些劣根的畜牲。”
他旋即察觉到气氛的凝固,只见一向吊儿郎当的鬼修面无表情,眉宇中浸透着他未曾领略过的冷冽,“我才说过,那是我的朋友。”
神荼讽笑一声,“朋友又如何。”
镜像内,阿遥衣袂在风中翩动着,像一片飞鸟的羽毛,耳畔传来不合时宜的啼叫,尖锐的,犹如要割开他们相触碰的皮肉——阿遥收回了手,良久后轻轻叹息。
“你困在这座山太久了,随我......”
话音未落,二人皆捕捉到一股妖气,阿遥神情一凝,赶在神荼反应前将那封飞来之信拽入手中,可匆匆读后却是冷汗涔涔、面色煞白,再没心思为他梳发,“我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