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月,水中莲,过分的堆金砌玉只是折辱……
对,的确不是一介奴隶能肖想的人。
——她直接抢过来便是。
亲手选好的布料,亲自过目的绣样,被她全部撕碎了,又变成了捆绑用的绳结——贵人可没练过如何用破碎的布片绑住待宰的牲畜——
而且,可别小看她。
“该如何更好地伺候长大成人的年轻家主”,整个无归境活动在本宅内的女奴,全部接受过这样的教导。
只是这个懵懂的蠢货从来不知道……她也不会给机会让他接触到。
发育期她就学过一遍,婚前她又专门请人重新教习了一遍。
“侍奉主人的方法”?
不……没人比她更明白……那是玷污他的手段。
“安,停下,等等,不——”
龙凤烛熄灭,新嫁娘的钗环也随着埋首的动作掉在地上。
无归境的家主,自正式继任、成婚后,便再也没出现在人前了。
听说,听说,只是一个荒诞的小道消息说……
他被新娶的夫人,夺去所有权柄,又囚在了藏书阁深处。
“……这和以前我的处境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新娶的夫人正低头解开罗裙系带,闻言她抬头看了他一眼。
很凶很冷,不再有任何遮掩,眼底的凶光几乎和耳边的金色坠饰碰出铿锵声。
她的衣裙也随之簌簌落地,和本性一起完全暴露。
“有。除非让我怀上子嗣,否则你别想踏出门槛一步。”
“……”
被囚禁的家主默然不语。
自洞房夜后,他就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对她开口说话了。
明明他不想与她做真夫妻的。明明他只想让她自由地选择。明明他不想让她牺牲这么大……
可安永远不是他所想的那样。
安强迫了他。
还不许他动。
把他锁起来。
然后每天都来……每天都在心里骂他……
还每天都不许他动。
安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坏人。坏人。
“怎么,想说什么?别又是拒绝吧?”
他什么也没说。
一如既往的,双手被镣铐锁在背后,他只能默默地看着她骑上来……
“别想着跑出去,事到如今,你已经没机会跑了。”她拧着眉,艰难地咬着牙,“要么在这里关一辈子,要么就老实认命给我子嗣……”
再乖巧,再温顺,再能安安静静地听从她的指挥——严谨研学数十年的机关术师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他哑声指出盲点:“安,这个姿势怀不上孩子。”
“……闭嘴!!嘶——我允许你乱动了吗!!”
第284章 第二百零六十七课 丧偶这种遭遇还是要分人分对象的
胡令不明白。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再触碰过玄学界的委托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被分食而死】也成了一种常态化?
他几乎是战栗着看向自己的师兄。后者的神色寡淡得令人齿冷。
虽然二师兄一开始就不正常,但……
“你就不觉得可怕吗?你……那真的曾在千年前的无归境发生过?你又为什么……这样……”
这样冷血?没有同情心?不对此感到反胃, 反而这么……冷漠?
洛安瞥了一眼脸色青白交加的胡令。
果然还是出身世家、娇生惯养长大的公子哥……经手过的委托量不超过五指, 唯一一次与死亡擦肩而过就选择了退缩与逃避……这一点点的真相就承受不住……
愚蠢, 无知,弱小得令人无语。
他的目光闪了闪, 移开看向师弟的眼神。
洛安明白,自己只是从无辜的师弟身上看到了另一个影子, 那片令他厌恶鄙薄的影子。
狭窄,懦弱,关在笼子里,总是随波逐流地听从命令, 也只有缩在原地等待的能力,就那样了还怀揣着微小的贪婪,想要那根本不配拥有的宝物落回自己身边。
他……对其厌恶至极。
就像每一次, 每一次伤重不治,疼痛难解时, 他总会发了疯一般地暴躁、低落,把一切的一切假想到最糟糕的境地, 想摔绷带砸药碗甚至想直接掐死自己。
洛安恨极了感到【无力】。
就像千年前某个深深印刻在魂魄里的画面, 令他时刻渴望着将自己千刀万剐……从一开始就抹杀殆尽。
【废物。】
【蠢货。】
【无能。】
【软蛋。】
【垃圾。】
【安……明明就一遍遍骂着我……厌恶着我……】
【为什么, 没有直接, 在那时就一遍遍地把我杀掉呢?】
【安要是早早杀了我就好啦。】
【杀死废物。】
【杀死废物。】
【杀死——】
【凭什么我还活着?】
血潭最深处的怨恨既像是疯子在耳边的低喃, 又像是某种蛇类丧偶后癫狂的嘶鸣。
……有什么好怨恨的?在家养的笼子里待惯的废物, 活该沦落至此吧?
“抱歉,师弟, 是我刚才没说清楚。”
不,不能被那片影子所干扰,那不是他。
洛安费力调整自己,驱散了耳边那些嘶鸣,也一并缓了缓语气,刻意塑造出一点正常人理应流露的“怜惜”与“叹惋”来。
“千年前在无归境发生的那桩悲剧,也算是一种无可奈何的必然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