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攻,魔尊受(137)
咚隆一声巨响砸地。
“什么声音?”
陌归尘循声回头,只听自家师尊不咸不淡搂着他走出门:“没什么,架子上的东西掉了,再去小憩会儿,晚点叫你。”
“哦。”
他邀功似的莞尔:“不过也挺巧,我刚才也杀掉些腌臜污秽的阴沟老鼠。”
“老鼠?”
师尊轻笑,“在哪?”
院子外,霎时化出第三道身影,是暗中领命铲除异己的魔兵现身,魔兵跪下复命:“回禀尊主,处理完毕,整个魔宫都已大换血,现如今全是咱们的人。”
“嗯。”
陌归尘挥退魔兵,恩赐似的解释一句,“外人只知魔界有十二魔将,其实不然,我一直没对外宣称,还有四大魔兵。”
空气静默一瞬。
师尊:“你的左护法呢?”
陌归尘也笑了笑:“应该还在魔界西北部处理杂事。”
随后,他听到自家师尊淡笑一声,话音轻轻的,语意难辨:“你这一遭出魔界,是调虎离山,声东击西?”
陌归尘昂起头,讨赏似的摸上对方的下颌骨:“多亏师尊从前手把手带我抄兵书。”
“所以,为师是功臣?”
“当然,师尊是大功臣。”
说话时,陌归尘嘴角挂着道淡笑,侧仰头面向自家师尊,只是眼底有些空茫,像是在看人,又不似在看眼前人。
片刻后,才收回眸光:“既然有人要引我到此,我何不将计就计?此番整顿魔宫,肃清余孽,师尊功不可没。”
“幕后之人是谁?”
“咳咳。”
庭外拂来凉风,后背适时披落件披风,陌归尘拢着指,又掩唇咳嗽一下:“谁知呢,许是上任魔尊死灰复燃。”
这么一咳,颈脖无意识紧绷,耳后背那片肌肤便似白玉泼胭脂,雪里透红,配上细密的吻痕,妖冶诡丽极了。
师尊的指背碰来他额头:“染风寒了?”
随后那人摸摸他额角的冷汗,无奈而忧心,浅声喟叹:“好不容易涨这么点修为,一次用光,没有修为撑着经脉,你这身子骨可真是与凡人的药罐子无差。”
话毕,师尊的指端凝出股暖流,钻进肌肤,裹来经脉,调理他纷乱的内息。
陌归尘小小挨向旁人,明明什么也瞧不见,却又似能看到闻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举起手来敲他脑门的画面。
他反手拽上自家师尊袖口,那是个在外人看来极其亲密无间的姿势,实际上陌归尘只是虚虚贴了贴。
“谁让你把徒弟养得那么娇贵,你得负责到底。”
说话间,便是撑着师尊肩膀,踮起脚来,将彼此拉到一个能平视的距离。
他像贪杯的酒客,逢场作戏挑起对方下颌,吐气如兰:“我还挺想尝尝当昏君的滋味,不知爱妃赏不赏脸?”
那人道:“仔细难受。”
陌归尘松开手指,破有些遗憾嗳气,又转而明朗道:“忽然想起,前日魔界长老南巡寻得批江南美男,听说很会伺候人,也不知进贡——”话音戛然而止。
脚下猛然一阵腾空。
……
陌归尘重新落地时,已是月上枝头,他边掀开被子边掐诀巩固修为,随着元阳的吸收,修为也越发渐长。
修为些许恢复,那些凡胎肉骨才会落下的病痛也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青年指尖抚过腕骨,抹去几道残留在肌肤的痕迹,又抬手结印,再次把新得的修为一半偷偷压进识海深处,不着痕迹地藏起来。
做好一切,方才不疾不徐踏出门槛,正正好闻到阵荷叶鸡的清香,对面人脚步声缓缓靠近:“刚做好,吃点。”
陌归尘没拒绝。
用过晚膳后,师徒二人走出城主府,夜色渐沉,乌云蔽月,街道两旁门窗禁闭,两道红白身影穿过清幽的青砖大道。
月光胶出层朦胧薄纱,虚虚覆盖师徒二人投落地面的影子,两厢交迭,此起彼伏。
任谁远远瞧见,都会由衷感慨这一番师慈徒爱的和谐光景。
*
终于,来到目的地。
二人定定站在人去楼空的府邸门前,府中果然传出乐声。
唱的是一出《无人赴约》。
为何这般笃定,皆因陌归尘听过,在天一门附近,在闻笺来接他的那个雨天,在一只日日苦等主人来接他的大黄狗的神元中,他听过这首曲子。
那是狗主人自创的曲子。
每个寂静无人的夜,主人排练之时,大黄狗都会守候在台下,静静聆听。
根本就不是闹鬼,是他们来赴约了。
“它的主人,没抛弃它。”
青年的嗓音落在寂寥无声的长街,散去,再回荡而归,携着冷风,听起来,隐隐约约的,还有些麻木而空洞。
他们只是守候在各自看不到的地方,等待着对方。
谁也没有抛弃谁。
“进去吧。”
师尊的手挽来,正欲扶他,陌归尘却不动声色避开,自顾自摸上大门,走进去。
二人缓缓靠近一方空地。
陌归尘看不见寻常人的世界,却能清楚望见诡异的场景,一方戏台上,那名男伶一身戏服登台,眸中空茫茫环顾四周。
最终还是起唱。
戏到中场,熊熊烈焰四起,火光滔天,男伶未见惊扰。
他素手抚云鬓,一个水袖翻转,眼波盈盈,莲步移回,嘴角蕴笑定定注视某个方向,唱着:“回首繁华如梦渺,残生一线付惊涛。”
陌归尘顺着男伶目光移动视线,台下空无一人,但赫然多出抹黄色身影。
那是只黄犬。
一人一狗就这么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