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横店当女配(44)
烟花砰然炸开,“哗啦”、“哗啦啦”,烟火转瞬即逝,可美丽却被定格在此刻的幸福里。
余戚戚突然说,“爷爷,不管将来我去了哪里。您都是我的爷爷,有爷爷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可余戚戚,自从大学毕业后,因为工作,就再也没有回去看过爷爷了。
爷爷用不惯智能手机,只用手写或语音传讯,有时候还会用相机给余戚戚拍照片,后来手写他觉得也不方便了,他擅长草书,手机却无法识别他的字。
于是余戚戚跟爷爷约定,爷爷有什么话,可以写信给她。
在北京工作的时候,信寄到公司宿舍里,偷偷跑到横店拍戏的时候,信寄到住的酒店里,现在进新剧组已经差不多快两个月了,她忘记了告知爷爷新的地址,现在那些信,估计都被原来酒店的人给处理了吧。
也许是因为生病,让心灵和身体都更加脆弱,下意识想寻找避风港。
余戚戚模模糊糊想起了许多以前的事情,昏沉的脑袋里是一团黏糊糊的浆糊。
鼻子一酸,眼睛一眨,眼泪夺眶而出,不断顺着脸颊打湿了纯白的被子。
她用手背不停擦着眼泪,却却擦越多。
余戚戚记得,小时候她一生病,就会做噩梦,睡觉的时候整个身子就像是鬼压床一样,动弹不得。
而这个时候,爷爷就会拍着她,给她讲很多童话故事,慢慢地,她就不会再做噩梦了。
而此时,她和爷爷隔着秦岭淮河一线。
爷爷在遥远的北方,而她在遥远的南方。
余戚戚缩在被子里,情绪一上来,也忘记了还有药没拿。
就这么顶着又是眼泪又是鼻涕的一张脸点开了爷爷的消息界面。
“爷爷,我忘记告诉您了。我搬了地方,您之后写信寄到“横店镇xx酒店”这个地址就可以了。我跟您讲,我现在可有出息了,我再也不会被逼着拍小视频了,我现在在横店拍戏呢,跟着一个大导演,他可是我大学就特别喜欢的导演呢!我现在也是圆梦了……我在剧组过的很好,吃得饱,穿的暖,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吃不饱了,而且这边的老师们也特别好,每一个都很关照我,我也不会被欺负了……”
余戚戚抽噎一下,擤了下鼻涕,下床光脚走到窗户边上,“咔嚓”拍下顶上黑色的天空。
按着语音继续说:“爷爷您看,今晚的月亮超级圆,而且还有星星呢……我们看的是不是同一个月亮,爷爷现在很晚了您睡了吗?您可不要熬夜,这样对身体不好,药也要按时吃,不要忘记,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及时跟我打电话,要不然就跟邻居家的阿姨说,平时别总是跟着一群小孩子打游戏,出去玩的时候不要跟小区里的阿姨们吵架……”
余戚戚说到后面有点语无伦次了,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发了过去,只觉得头非常疼,视野也很模糊。
然后,就躺在床上不省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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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沉从浴室出来,擦着还在滴水的头发,一声又一声“叮咚”的声音从桌子上传来。
是有人不停在给他发消息。
他把毛巾搭在脖子上,声音听的有点烦,打算改震动,就看到余戚戚给他发了好几条语音。
牧沉好奇点进去,不久前,他刚发了消息:【余戚戚,剧本拿错了。明天换下。】
他本想语音转文字,手比脑子快,点开了语音。
于是余戚戚声音顺着扩音筒爬到牧沉耳膜里。
哽咽、沙软,还伴随着喘不上气的声息。
最后一条是:【爷爷,我想回家。】
爷爷?
喝酒了?还说在说梦话?
他抓着其中的几个关键词,眉头微蹙,语音听了好几遍。
牧沉盯着手机里的一张照片,漆黑一片,只露出月白一角。
他大踏步走到落地窗前,拉开窗帘一看。
哪里有什么星星,圆月?只有一弯月牙影影绰绰藏在黑墨色的云间。
牧沉拨了语音通话,过去很久,没有回应。
他沉默半晌,走出了房门。
他走到余戚戚的房间门口,手作要叩门的样子,好几次中指都要挨着门了,却堪堪停止。
牧沉垂目,看不清眼里情绪,他在门口站了很久,头发丝上一滴水顺着脖子后凸起的骨头钻进了下面垂直的凹陷里。
他抓起搭着的毛巾狠狠乱擦了把头发,心里莫名烦躁。
陈毫半夜洗了衣服,从楼梯口出来就看到牧沉,惊了一下。
“你他吗站在余戚戚门口干啥呢?装鬼?我早就发觉你不对劲了!你上回莫名其妙站我门口,现在又开始吓人家小姑娘了是吧?别折磨余戚戚了,她刚收完戏,戏服都能拧出水了,让人家好好休息!”
陈毫过去把牧沉拉一边。
“我知道。”牧沉冷冷开口,又道,“制片呢?”
“有病?这个点哪有制片?制片老师忙一天了不让人家休息?这位哥,你也赶紧回房休息吧,三十几岁了,别熬了!”
陈毫突然往牧沉脸上一瞥,发现了陌生的情绪。
他问,“你到底有什么事儿?我怎么感觉你有点焦躁?”
什么事儿能让牧沉焦躁起来?
他向来不都是四平八稳的性格吗。
他曾经怀疑只有自然灾害能让他表现出焦急,或者说就算灾难来了,他也会安然接受,然后闭眼等死。
陈毫轻易就把牧沉的心绪吐露于空气中。
牧沉微怔。
他在焦躁?
为什么事焦躁?
怕余戚戚出事?
牧沉下意识摸裤兜,想从里面找烟,才想起来裤子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