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夜之梦(126)
“到时候受伤的人只会是你!”孟传庆语气异常严厉,他大声叱责:“你们不会有任何结果,你们在户口本上永远是亲兄妹关系。你们如果要生要养,就顶着乱伦罪去生养,生个不被我们祝福的孩子,你们也忍心!如果你非要说你们不生,那我告诉你,没有哪个男人不想传宗接代,你问问他,想不想要孩子。”
她怔住,想起孟亦林曾跟她讲起过关于家庭的期许。
孟传庆放缓语气说:“你慢慢想,我还要在长岛待一个月,想通了来找我,跟着我一起回国。我只等你一个月,听明白了吗?”
父亲总是有商有量得独裁,一面喊响民主的口号,一面制定规则约束人。他最后给她设定时限,像一种威胁,一个月后他会怎么处置她,她没问。他们走了,她也没去送,独自坐到湖边的长椅上。
湖面波光粼粼,碧绿的湖水闪着碎金,闪进她的眼里,一切都变得模糊,她也跟着恍惚。
在万籁俱寂的湖边,她叩问内心,问自己该不该放弃,问了一百遍,想了一百遍凄凉结局,她都不愿再放弃。她尝过放弃的滋味,心有不甘又止步不前,她讨厌那样的自己。
此时此刻,她感到思维上发生了惊人的变化,不知不觉间,她成长为了一个囹圄于自身欲望,并不顾一切的女人。
孟亦林一踏进别墅就察觉到自己上当了,偌大的客厅只有许皎一个人。她坐在沙发上,优雅地翘着腿,什么也没做,专心侯着他。
他转身就走,许皎起身说,“我们聊聊。”
孟亦林脚步未停,“没必要。”
“你站住!听我说几句!”做了十多年继母,这是她头一次对他下达不容置疑的命令,颇见成效,他果然站住了。
她吐出一口浊气,又恢复温和的语气,“来都来了,过来坐吧,你爸就是想看看昭昭。她受了伤后,你也不带她来见见我们,她是我们的女儿,不是你的物件。”
孟亦林转过身,脸上挂着讥讽的笑,“亏你们想得出来。”
“你告诉我,这场闹剧还要多久才能结束。”
“这不得问问你们,什么时候能放过我们?”
“咱们别吵架,好好说话。看你这架势,似乎要跟我们断绝来往,连昭昭也不让我们见,”
“我们本来打算等案子结束就回来,现在来看,其实见不见都无所谓,见面了也只会吵架。”
“亦林,说老实话,你是不是特别恨我?”
孟亦林看着她,认真思索这个问题,谈不上恨,只是不想原谅她。他说:“以前恨过,现在不了,没意思。”
“我不指望你原谅我,我只是希望你放过昭昭......”
他打断她,“我再说最后一遍,我想跟她在一起,跟你们没有半点关系,跟你更没关系,别侮辱我对她的感情。”
“你懂什么爱?你哪会爱人,昭昭从小不是这样,即使父母双亡,她也从不自怨自艾,打小就温柔懂事,体贴大人。留学回来后就变了,变得忧郁敏感,你真的带给她好的影响了吗?“
他被她问住了,有一瞬的失神,想起小丑鱼。
“你也知道你爸的态度,他不可能同意。你没法给她名分,你们甚至不能生孩子,你怎么给孩子上户口?别人一查,查出孩子的父母是对兄妹,天大的笑话。你总觉得我是恶毒后妈,你真是看低我了,我哪里敢招惹你,从来都小心伺候,就是为了给你们一个和和美美的家庭。你把我当仇人,当死对头,我怎么放心把昭昭交给你。你爸就是明白这点,他不单是为了体面,也为了让你们两以后不反目成仇。你们顶着巨大的压力,不顾亲情,非要在一起,如果以后闹矛盾了,爱情消失了,一定会互相埋怨。我告诉你,婚姻就那么回事,找个合适的最重要!”
他刚感性了一小会儿,又被她的言论拉回现实,只觉得可笑至极。
“你们非要我把话往难听了说,才能意识到自己有多可笑吗?一个个说得多好听,多伟大,可干出的事儿,一件比一件离谱。真都是丈八的灯,照得见别人,照不见自己。你们宁愿维持虚假的和平,也不愿成全我们,自己为所欲为,却要我们恪守规矩。你们两确实挺合适,他外面情妇一大堆,你睁只眼闭只眼,忍着忍着还把自己感动了。如果这些就叫体面,那我跟昭昭怎么就不体面了?”
许皎咬着牙忍着泪,抖着声儿说:“别拿我出气,你就算叫唤得再厉害,你爸也不可能同意。你恨我可以,但看在孟醒的面上,也应该收敛。孟醒天天都在问你跟姐姐去哪儿了,就算你跟他不是一个妈生的,你们也是亲兄弟。他爱哥哥姐姐,你也该体谅下他,他知道你们搞到一块儿是什么想法?”
“那他知道自己妈是情妇上位吗?恬不知耻地贴上去,毁了人家的家庭。”
“不愧是孟传庆的好儿子,怪天怪地怪我,就是怪不上他。他真爱你妈,还容得了我?今天巴巴地跑来,以为你爸真那么宽容。你对你爸怎么老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我从来没抱不切实际的幻想,我对你对爸爸从来没意见,也没期待,是你们误解了我。只要你们成全我们,放过我们,这一家子才能和美到一处,这么简单个道理,你们不懂吗?你们懂,就是不愿意,我们在你们眼里只需要是随意操控的棋子,你们要我们怎么做就怎么做,一旦违背心愿,那我们就是大逆不道。”
“这些话该跟你爸说。”
“我想说,他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