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溺(46)

比如今天的媒体彩排，作为方老师的得意门生，这次赛事的现场执行负责人，秋雯必定会在。

“诶，沈煜老师你今天也来看彩排啊。”

上次在这个场馆里，秋雯直接挑明了问他是不是喜欢她，两人最后闹得也不算愉快地分开。

现在想起来，也恍若隔世。

沈煜刚踏入场馆总控室，负责人看见他很是诧异。

“嗯，路过，就来瞧瞧。”

沈煜站在总控室的玻璃窗前，能够清楚地看到媒体控制台上正在忙碌着的零散工作人员。

来回扫视了几个来回，彩排都结束了一次后，沈煜都没能瞧见秋雯的身影，于是开口询问：

“现场执行负责人呢？有几个细节我想再确认一下。”

沈煜不是乐意假公济私的人，但有时候不得不感慨权力的好处。

如果自己找不到人，那便叫人来见自己就好了。

“稍等。”场馆负责人通过对讲，很快联系上了媒体的团队：

“麻烦叫执行负责的同事，来一趟总控。”

指令下达得快，人到得也很快。

但来的人，并非是沈煜心心念念的秋雯。

推开总控室大门的，是之前媒体团队里不曾见过的生面孔，是一个与秋雯截然不同，身材高大的黑皮男生。

“沈先生好，请问是哪里有问题吗？”

“我们这边调试好，一会儿再彩排一次……”

这套方案是秋雯的，沈煜之前便看过，刚才的彩排也几乎没什么差错，按照方案执行得很完美，几乎没什么差错。

他不过是想见见秋雯，随意找的借口罢了，眼下真要他挑点儿什么刺，还挺为难的。

“整体很好，但是灯光上，色彩变换频率再慢一些吧。”

“有些晃眼，对观众和选手来说，可能不太合适。”

沈煜随意挑了些无关紧要的细节，让对方修改，直到对方一一记下，准备离开做二次彩排的时候，他才将人叫住。

“你们之前的负责人，我记得是个女孩。”

状若无意地提起秋雯，男生立刻严阵以待，生怕沈煜觉得他们临时换负责人不够专业：

“啊，您是说秋雯学姐吗？”

“她生病住院了，目前这个项目交接给我了，后续都由我来跟进。”

生病？住院？

就他认识秋雯以来，这姑娘已经进医院两次了。

一次是酒精过敏，一次是呼吸性碱中毒。

他早就说过她这较弱的小身板，撑不下高强度的赛事执行。

沈煜皱了皱眉头，有些焦躁，不知道是因为没见到秋雯而焦躁，还是因为听到她生病的消息而烦躁。

“很严重吗？到了要更换负责人的地步？”

沈煜的语气透着不耐的严厉，男生以为他因媒体团队擅自更换负责人而生气，连忙开口找补：

“您放心，我之前跟过很多项目。”

“学姐住院前，已经全部跟我交接清楚了，不会有任何问题。”

……

男生后面说的话，沈煜几乎都没怎么听进去，最后问了一句：

“哪家医院，知道吗？”

“啊？”

男生有些不解，这跟项目也没关系啊，涉及到秋雯的隐私，他自然是不知道的，只能摇头。

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沈煜叹了口气，摆了摆手：

“彩排的事儿辛苦你们盯着点儿。”

沈煜这前后来了不过30分钟，来也冲冲，去也潇洒，似乎真的如他所说路过随便看看。

也不知道是没见到想见的人，还是因为睡眠不足而引发的烦躁。

沈煜从场馆出来后，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干些什么，掏出手机打算叫唐骁来接自己，但脑子又不受控制地想秋雯病了这事儿。

他努力仔细回忆，上次见秋雯时，对方的样子，想要找到一些生病的蛛丝马迹，却毫无头绪。

手机屏幕，还停留在唐骁的通讯录上面，沈煜却迟迟没有拨通电话。

犹豫了片刻，调出了和秋雯的聊天窗口。

聊天界面上最后一条消息，还是秋雯那条：

【应该够了。再次感谢。不用回了。】

愣了半晌，沈煜叹了口气，关掉了聊天窗口，最终在通讯录里翻出了陆司南的电话，拨了过去。

“怎么了？”

陆司南电话接得很快，声音听起来像在网吧或是什么地方，十分吵闹。

沈煜不知为何有些恼，压了压情绪开口问：

“最近怎么样？和秋雯还有联系吗？”

许是听到秋雯的名字，陆司南沉默了好一会儿，很快释然地笑着答：

“凑合吧。”

“给她发过几次消息，没回我。”

“算了，本来也不是那么合适……”

……

也不知道该说秋雯狠心决绝，还是该说陆司南心大自私。

一个委屈咬碎了往肚子里咽，一个明知道秋雯想要的是什么，揣着明白装糊涂。

“她最近在跟我们公司的项目……t听说病了，在住院。”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沈煜最后还是将秋雯病了的消息透露给了陆司南。

再一次的沉默弥漫在两个人的通话中，直到陆司南那边长长的叹了口气：

“她身体一向不太好，总有些小毛病……但基本上都不是大问题，打针吃药很快就好了。”

“不过，跟我也没关系了。而且，我也去不了北京。”

“好聚好散，互不打扰大概就是她想要的。”

沈煜像是心底一块儿石头落了地，沉重又踏实：

“行。”

两人都没再说话，沈煜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上，望着马路上车来车往，吐了个烟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