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溺(93)

日式装潢的包厢，错落分布于左右两侧，沈煜低声报了一个名字，侍应生便领着他前往了某处t包厢。

“哥哥会喜欢我吗？”

“会。”

“你看我这领带歪了没？帮我理理……”

“没歪……你别那么紧张，你又不是没见过小煜。”

男人、女人，还有小孩的声音穿过竹制的屏风，传进沈煜的耳朵里，其乐融融的场面哪怕是隔着屏风，也跃然眼前。

沈煜提着的心，莫名落了地，原来紧张的不止他一个。

“妈，乔叔。”

他穿过屏风，四方桌子，沈妈妈和一个学龄模样的小姑娘并排坐着，被沈煜换做乔叔的男人，身姿挺拔，带着方框的金丝眼镜端坐在一侧。

“小煜来啦，快坐快坐。”

沈煜落座后，原本还活泼的乔晓文一下子就不说话了，一个劲地缩在沈母身侧，怯生生打量着他。

“怎么啦？刚刚还嚷着要见哥哥，现在又害羞了？”

沈母宠溺地看着身侧的小姑娘，笑着打趣。

“晓文好。”沈煜偏着头，笑着跟乔晓文打招呼，没曾想小姑娘缩得更厉害。

“哥哥太帅了，晓文不好意思了！“

乔叔笑着开起了女儿的玩笑，没曾想乔晓文立刻瞪圆了眼睛大声嚷嚷：

“哥哥本来就帅，我才没有不好意思。”

说完，乔晓文佯装镇定地坐直了身体，装模作样地老实吃着眼前的料理，小大人的模样逗笑了在场的真大人。

“上次见小煜，已经快两年了。”

“现在越发有大人模样了。工作还顺利吧？”

乔叔略显紧张地给沈煜倒了杯茶，沈煜双手接过也很客气：“谢谢乔叔，一切都好。”

“一切都好，那就该多回家看看……”

“这有了喜欢的姑娘，有了难处，才想起我们。”

沈妈妈带着些嗔怪，却并不似生气，开门见山地点明了这场饭局的主题。

“什么难处？”

“姑娘家彩礼要得多？”

“介意你是重组家庭出身？”

乔叔几乎是在沈妈妈“难处”二字说出口的时候，脑子里就飞速闪过了无数的念头。

他一直觉着沈煜对他很是尊敬客气，但并不亲近，尤其是在沈煜成年后，他和沈妈妈有了自己的孩子乔晓文之后，更是疏远。

三连问脱口而出，沈煜诧异地抬头，还没来得及否定，沈妈妈就瞥了一眼乔叔，才缓缓开口：

“你乔叔，生怕你讨不到老婆……”

“说说吧，你那个喜欢的姑娘，我也很好奇。”

沈妈妈的语气带着些八卦的好奇，她一直觉得儿子的性格凉薄，对任何人任何事都带着些事不关己漠不关心的态度。

对于他人，沈煜向来搭把手可以，但若要沈煜主动提供帮忙；亦或者是让沈煜主动，为了某人开口索取或是提出要求，沈妈妈都从未在沈煜身上看到过这样的例外。

而如今，沈煜却因为“我喜欢一个女孩”，而试图再次融入这个他不曾融入，或是不屑勉强自己强行融入的重组家庭，原生背景……

比起欣慰很诧异，沈妈妈更多地是对这位姑娘的好奇。

“不是彩礼，也不是出身……”

“但比较棘手的是，对方家长似乎并不看好这段关系。”

……

沈煜也不是什么拧巴扭捏的性格，直截了当地便将自己的麻烦抛了出去。

连两人关系的确认都未曾得到长辈的应允，考虑彩礼、出身这些属实是有些早，通关打怪路上的小boss都没能解决，就想着斩龙首，怎么想都有些狂妄了。

但沈煜也并非没有打算，“撬墙角”的唯一好处，大概就是沈煜在他未曾参与的秋雯的过去5年里，他在陆司南那儿，得到了诸多关于秋雯的“场外信息”。

“秋雯的父母很开明，不要彩礼。”

“甚至觉着租房结婚都没问题，但我还是想有套房，别委屈了秋雯。”

“我得好好攒钱……别人有的，秋雯也得有。”

……

沈煜还记得，陆司南说要娶秋雯的时候，眼睛都在闪着光，喝得酩酊大醉，嘴里还嚷着“非她不娶”。

当时，他还觉着陆司南有些蠢，被个姑娘弄得五迷三道；女方家也是傻了吧唧，早早向陆司南交了底……

不要彩礼，只要对她好。

真心是真，但仅存于相爱的时候，和做出承诺的瞬间。

对她好。

这个“好”的标准和尺度，乃至时间的长度，全凭女方的主观唯心，和男方良心。

秋雯家人看似开明的非物质条件，门槛比狮子大张口的物质条件更难实现。

眼下，秋雯身边的人换作自己，即便沈煜对自己的真心再有底气，他也依旧忌惮捉摸不定、瞬息万变的未知前路……

物质条件、经济基础向来不是秋雯长辈看重的必要条件，但沈煜愿意给，权当是给自己的真心加份保险。

“怎么不看好？”

“不是彩礼，不是出身，那还不看好你什么？”

乔叔一时间有些来了气，自己这半路儿子，虽与自己不算亲近，但是长相帅气，学业也不错，凭着自己的努力，不靠家里开了公司，赚了钱……

要论唯一的劣势，大概就是父母长辈都看中的原生家庭。

“可能是哥哥太帅了，怕他在外面招蜂引蝶。”

原本有些严肃的话题，因乔晓文一句话，让在座的大人们皆是一愣，随即全都忍俊不禁地哈哈笑了起来。

“你们笑什么……”

“我认真的，我们班王子恒长得好看，围着他的女孩可多，可烦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