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流暗涌(57)
但我已经失了直视他的底气,我不敢看他,不敢看见他的眼神,
我像个懦夫一样,避开他的目光,看向地面,紧攥着手,咬着唇,
试图用疼痛来恢复理智,来逃离这个我不愿意面对的事情。
我的嘴里,涌出来了一股黏腻的鲜血味。
“你他妈看着我!”薛杭抬起我的下巴,逼着我直视他,他似下定决心,“你跟我说句对不起,我就原谅你,我们两,重归于好。”
鲜血味越来越重,刺激着我的神经,令我反胃,令我想吐。
我想吐,又逼着自己咽了下去,感觉喉咙在烧,我感觉眼前被眼泪模糊住了,我看不清薛杭的神情,但我能感受到下巴处的手,在颤,
我很想说,对不起,
但是那句话,就卡在我的喉咙里,就好像有种神秘的力量,在阻止我。
当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后来我懂了,那是趋利避害的本能。
薛杭现在身边危险四伏,不论是当他女朋友,又或者是当情人,对我而言,没有益处,只有危险。
我的沉默,令薛杭愤怒了,也令他的身形颓败了下来,
下巴传来的疼痛越来越剧烈,我看着薛杭的眼眶红了一瞬间。
……
他彻底松开了我。
他离开了房门口,他走了。
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走,我颓丧地靠着门框,任眼泪在脸上流淌。
我不想信薛杭的话,可是我已经信了。
我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中间会出现这么大的差错。
我开始回忆那个时候,我从酒吧包厢门口偷听到薛杭和樊昭聊天,樊昭问他喜不喜欢我,他没有正面回答,只说我挺有趣的。
就在这事发生后不久,薛杭莫名其妙逃课,等他回来,我转身,双臂压在他的课桌上,问他去哪,他穿着校服,眉目清朗,微皱着眉,“遇见一个挺讨厌的人。”
“谁啊?”
薛杭逃课,是件稀奇的事情,薛杭说他讨厌一个人,更是一件稀奇的事情。
他的同桌,听见这话,也好奇地看了过来。
他对我温和地笑了笑,“你数学作业写完了吗?”
“……哦。”
他不想说,我也没再问。
但他,薛杭又一次逃课。
我憋不住了,问他,他仍不告诉我原因。
我只好去问樊昭,樊昭说他也不知道,让我直接问薛杭。
“我问了呀,他不说。”
“说不定看上别人了。”樊昭半开玩笑地说。
“不可能。”我斩钉截铁,“我长这么好看,他怎么会看上别人?”
“那你自己去问他。”樊昭把正在喝的酒瓶一放,起身离开了包厢。
他那半开玩笑的神情,又让我心中不安,好像他只是借着开玩笑,说着真话。
再后来,我去集训,偷跑出来给薛杭过生日,没在学校看见薛杭,给樊昭打电话,樊昭说看见薛杭和一个女人进了酒店……
樊昭。
这么大的差错,中间不可缺少的一个人,是樊昭。
我给樊昭打了电话,他电话不通。
我又打给王哥,“樊昭人呢?”
“昭哥最近有事,你有什么事给我说就好了。”
王哥记仇我没去医院看樊昭,对我的态度都冷漠了不少。
“你让他下次打电话给我。”
佣人都放假了,也就没人做早饭。
从早上到下午,我什么东西都没吃。
我饿了,从沙发上起身,想去楼下拿点吃的。
一开门,薛杭站在我门口。
他不知道,在这站了多久。
我有点不敢面对他,我做事,一向问心无愧。
我利用陈肃获得粉丝和路人同情,我问心无愧,是他先背着我在外乱搞在先;至于我和柳清逸、赵允城,我们都是互相利用而已,谈不上什么愧疚不愧疚。
我往右走了一步,又被薛杭给拦住了去路。
他站在我的面前,他的声音从我的头顶传来,“我觉得我太亏了。”
“那你希望怎么样?”
我做好了补偿他的准备,钱、房子,或者是其余的,我能做到的,我都能接受。
“我饿了。”
“嗯?”我抬眼看他,没从他的脸上看出任何开玩笑的成分。
他的神情,和刚才的外露不一样,平静温和,但他似变了,像是已经下定了决心。
但似乎,他比刚刚又更难看透。
“我饿了。”
他看着我,再次平静地重复。
第59章 这是你欠我的
过年那天,佣人已经将冰箱里易腐的蔬菜和肉全都清空了,就剩下些易于保存的鸡蛋、皮蛋。
“喝粥吗?”
我关上冰箱,从里拿出两个皮蛋,转身看着跟着我下来的薛杭。
薛杭站在厨房门口,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接着轻微点了下头。
我正在淘米,身后传来薛杭的问话,夹杂在淅沥的水声之中,“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
他那语气,就跟朋友随意聊天一样。
“大一。当时和我爸吵架,搬出去了,然后学着做饭。”
“为什么吵架?”
“还能为什么?他不想我进娱乐圈。”
薛杭懒散站在水槽旁,似乎对我这四年很感兴趣,问我还会做什么菜,住在哪,演戏好玩嘛……但他的语气,又像打发时间,随意闲聊。
我有点感慨,似乎好久都没这么平和的对话,但莫名地,又觉得有些失落,薛杭好像在放弃过去我们那段感情。
我淘了米,又将切好的皮蛋扔里头,盖上电饭煲的盖,插上电,“大概二十分钟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