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同殊(41)
舌尖更进一寸,纠缠起他的舌。
“上床。”
手上加了三分力,掌着他的后脑,更深地侵入。
“要钱。”
他的呼吸骤然变得粗重,在安静的卧室荡出层层迭迭的回响。
他的唇比想象中轻软,像一勺刚打发好的新鲜奶油。她勾起唇角,狡猾地全身而退,意犹未尽地舔舔嘴角。
“然后养你。”
“我的小三儿哥。”
他笑了,猛然伸出手指,按住她精致的下巴,眼底是一团化不开的黑雾,声音透着寒气,“仝姝,我现在真想弄死你。”
她的整张嘴都因为他手上的动作不受控制地微微张开。
他的拇指肆意揉捏着她的下唇,即便是发怒的状态下,依着惯性,还是强制自己冷静思考了几秒,忽然醒悟过来,了然笑道,“你故意这么说,是想让我生气。人在愤怒的时候最容易暴露弱点,这样你就能知道你想知道的。”
仝姝挑眉,点点头,伸出手,从正面绕过来,握住他的掌心,带动着,缓缓将他的手掌上移。
看手相的人常说,人一生的命运,就藏在这繁冗杂乱的的掌纹里。
此时,他手掌最中心的位置,清清楚楚地印下了女人的一个吻。
大掌将女人的整张脸覆得严严实实,他从指缝间看她,她的眉,她的眼,她鼻尖的痣,仿佛透过时间的缝隙,与八年前的那个人,完美重合。
她眼波流转,笑着呵气。
“那你上钩了吗?没有的话,我还可以再加点细节。”
chapter 26
话没说完,一只大手猛然扣住她的脖颈,她被这股力量挟持着,只得稍仰起头,被迫直直地看向他。
横亘在二人间的桃色琉璃被他一下子击碎。她的眼神,还没来得及打扮的眼神,赤裸裸地落尽他的眼睛里。
探究,疑惑,冷漠,一个纯粹的思考者。
她像是熟练的骗术高手,身子极尽暧昧,眼眸里却不带一丝情欲,全都是珠玉一样冰凉的盘算。
要穿过炎热暴晒的日光,冲开海面上的水汽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线,潜入冰凉的深海,才能触摸到她。
底色是无尽深蓝的她。
昏暗的房间响起一声低笑。
“上钩?”
声音还未散去,男人的身子一瞬间欺上来。结实的前胸抵着她,将她压得不得不开始大喘。急促潮湿的吐息混在在一起,顺着她的唇峰漾开,汇成一片阴云。
他没有章法,笨拙地在她的口腔里横冲直撞,
雨天海水负氧,鱼儿主动跳出海面,咬上弯钩,那钩子太厉害,挣不开,逃不掉,只好愤怒地疯狂吮吸着饵食。
这个原始的,夹杂着怒气的吻太过疯狂,牙齿几乎要嵌进她的唇瓣里,仝姝几欲窒息,也死死咬住他的下唇,两个人都尝到了血,这才稍微停下来。
晶莹的丝线牵着两人的唇,拉出一个弧度,在空气中来回震颤摇晃几次。
他低着头,一滴汗顺着他的鼻梁,滴在她的眼下。
眼神盯着她染了血的唇瓣,他嘴角翘起,哑着嗓子问,“这算上钩吗。”
她那句话说完,他脑子浮现的全是她和别人亲密的样子,才控制不住地越要越狠。
一双腿紧紧缠住他的窄腰,将他身子压得更低些,臂弯从后面绕过,勾住他,额头相抵。
她舔了舔自己的唇,这腥锈味颇不好闻,嫌弃地“啧”了一声,却又凑上去,舔干净他的。
“那你说不说?”
说罢,她轻笑一声,撑起身子,打算越过他,伸手从床头柜里拿出烟盒。
胳膊在半空中被他牢牢制住。
“还在生病,别抽了。”
他低声道。
“我说。”
雨越下越大,雨滴砸得窗户噼啪作响,玻璃窗外是浓重的铅灰色。
被子中间被两个人撑起一道空隙,她往他那里钻了钻,头埋在他的颈窝。
“冷。”
经过刚才那一番缠绵,两人心照不宣地亲近不少。
他伸手,将她揽进怀里。
“想从哪开始听。”
耳朵贴在他的胸腔上,传来一阵震动。
“你的腿,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病了。”
“这个我知道。”
“你知道?” 他有些意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人。
“那时候你一发烧就请假,回来脸色差得要命,我肯定会上网查啊。”
“那网上怎么说?”
“不是有个段子吗?百度查病,癌症起步。”
久久没有听到回应,她这才意识到不对劲,不可置信地抬头望着他。
“真的假的?”
他不语,只是将她揽得更紧了些,不留一丝缝隙,滚烫的体温烙进她的胸口。
他斟酌着捡了一些看病时不轻不重的片段,尽力拼凑成一个听上去平淡的故事。
她这才知道,原来高三那年他的病就复发了,医生的建议是六月初走,他到六月底才飞往美国。
六月底,他一天中绝大部分时间都在昏迷中度过。
至于为什么撑到六月底,她心知肚明。
高考就像一座大山,横亘在每个高三学生的六月。
越接近顶峰,就越容易缺氧。
从百日誓师开始,仝姝的状态就越来越差。
“今年一百万人参加高考,再创历史新高。”
“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一分之差,淘汰万人。”
紧张的气氛被渲染的太到位,她的心反而静不下来。
作为年纪里的尖子生,她每隔几天就要被各科老师轮流约谈,绞尽脑汁地想从她的牙缝里再扣出几个得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