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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短歌行(185)

作者: 南洲 阅读记录

孟章忙扯开衣袖,露出王宗半截胳膊,只见那手背曲池处,有两个细细的血牙洞。

阿元对渭川道:“有帕子么?将那患处的血痕擦拭干净。”

“我来。”孟章忙从王宗身上解下一方净帕,将患处细细擦净,举着那带牙洞的白净手臂递到阿元面前。

谁知阿元推开手臂,只拈过那张帕子看了一眼,脸色深沉地抿了抿唇。

阿元又对江玄道:“你去把把脉,看如何。”

江玄伸手切脉,沉吟道:“脉来较慢,沉而无力。”

“是极寒的蛇毒。”阿元眼风转利,“孟章,你还记得被蛇咬的地方么?”

“什么?”

“那里应该有一种半寸大的红花,上面结着米粒大的小红果,将红果取来,可以治他的毒。”

孟章扭身落下一句:“我这便去。”

阿元冷冷地觑着孟章远去的背影,朝渭川做了个手势。

“跟牢他。”

渭川颇为诧异地看了一眼江玄,见江玄暗许,便不动声色往洞穴外去了。

江玄道:“那毒血里掺着一丝铜绿,这是什么毒?”

阿元将那帕子丢在地上:“蛇祖之毒。这蛇青绿如竹,细长如藤,蛇血呈铜绿,王宗伤了那蛇,才留下印记。”

“他们去了蛇祖竹林?”

“此蛇会噬咬竹叶,蛇祖竹林便是因此蛇得名,入林之人不携一些烈性驱蛇之药,很容易被咬伤毒死。王寨曾称这蛇祖是寨外的‘无脚护军’。”

江玄眉心一皱,打量着几无生息的王宗:“王宗他心思深诡,一直默中成事,此来南越必是存了别的心思。你还救他么?”

阿元也斜眼去打量王宗,冷冷蹙眉道:“这姓王的叫人心里厌烦,可真要看他死,我又……不安得紧。”

江玄道:“约莫是因了你青姐的缘故。”

阿元自身上掏出一味丹药:“救一半。另一半,找到青姐后,由青姐抉择。”

江玄接过那丹药,送进王宗口中,用内力一催,尚在昏迷的王宗便将那丹药吞下。

“你要孟章取的红果……应当不是蛇毒的解药吧?”

“那红果可有用呢。”阿元露出冷而邪的一丝笑,“总不能真让他们将南越的地形位置记得这样纯熟。这红果叫他们服了,这三两日的记性便会大坏,记不清自己昨日是东边来的,还是西边去的。”

阿元说到这,忽而想起了什么,她急急抓住江玄。

江玄忙道:“怎么?你身子不适?”

“我……我……”阿元喏喏着,眼神泄下去,摇了摇头,“我没事。我想睡一会儿,等他们回来了,你就即刻叫醒我,好么?”

已经出了毒水河,再有半日脚程,便到竹野山庄了。

王宗的头疼又开始发作,他将病狼似的一双眼钉在远处摘取野果的女子身上。

王宗的声音压得极低:“你是说,你也记不清南越的大致路形了?”

孟章面色惨白:“是。属下该死!”

“但你没有被蛇毒所侵……”

“许是南越那些毒瘴,熏得人发昏恶心,记不牢东西……”

王宗默默思索着:“会不会是那红果有问题?”

“可那红果,不单属下和您吃了,江夫人是最先吃的。她说这果子于人无害,属下才敢给您服下。”

“哦?”王宗蹙了蹙眉,又用手指将眉心抚平,“你觉不觉得这江夫人……”

“如何?”

“……她形容枯槁了许多。”

“枯槁?”孟章远眺一眼,“属下瞧着,这江夫人如花似玉,倒不像爷您说的……”

王宗见江氏夫妇怀抱佳果往回走,那丹凤眼便徐徐阖上,只用手指轻轻抵着太阳穴摩挲。

不多时,他便听见江玄的声音在问:“王兄,吃些净果么?”

王宗摇摇头:“多谢。只是我怕寒凉。”

孟章忙接过一手帕野果:“劳烦了。咱们还是快马加鞭,赶回竹野山庄,兴许还能吃上一顿热饭。”

孟章说话间,又忍不住朝阿元看了一眼,只见她眼目低垂,纤纤细指将掌心的野果翻来覆去捻着,心事重重又空空的样子。

江玄将她抱上马去,两人一骑,往官道上去。渭川一夹马肚,打鞭随上。

孟章催着马车,跟在两只马匹身后。马蹄得得,他隐约感觉江氏夫妇耳鬓厮磨,正自说话。但隔着渭川的马在其间,偏是半分丝言絮语也难听见。

江玄正自打马而行,低头看阿元困倦,低声道:“坐马车歇一歇不好么?”

“我在马上也睡得。”

阿元靠在江玄怀中,一觉醒来,天色已黑,她抬眼便看见竹野山庄那块胡桃木的招牌。

江玄将她扶下马去。

小谈正在街头叼着一串糖葫芦游逛,一瞥眼看见了,张开怀抱三步并两步冲将过来。江玄见则不喜,一根手指轻轻巧巧抵住他额头,阻了他的来势:“你元姐姐回来,该行什么礼?”

小谈见没得抱,把糖葫芦往前一送,鬼灵灵道:“糖葫芦礼。”

阿元笑了一笑:“不必多礼了。”

小谈抿抿嘴,疑惑地朝阿元望了一眼:“元姐姐,青姐姐已经回来了,你怎么还不高兴?”

“你说什么?”

阿元听得王宗先将这话问了出来,甫一皱眉,她揪着小谈一只手臂:“领我去见青姐姐。”

王宗疾步上前:“我也去。”

阿元冷面冷舌,掠过王宗主仆二人:“我先见。”

江玄留在原地同王宗行礼致歉:“拙荆这脾性,实在失礼。”

王宗收敛行止,只一双丹凤眼深意内旋:“是该由她们女孩子家好好说会话。我上去换身净服。孟章,你去要一副席面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