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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短歌行(198)

作者: 南洲 阅读记录

“自然是好。”

“只可惜,我总觉得他不怀好意。”阿元自怀中扬脸望着丈夫,“你同我想的一样,是不是?”

“我只盼着他真能改好。”

“若是与他作对,也十分艰难。更何况,那一定叫母亲伤心。”

“‘此身许国,万世不悔。’母亲定然会谅解的。”

阿元轻轻道:“此身许国……据说,江焕同我那太子舅舅交情很好,对么?”

“不单如此。听主母说,江焕与先太子楚昶、怀安帝,三人曾是至交好友。”

阿元目露钦佩:“人说江焕是相佐之才,看来他真要那个位置,也不是难事。他是嫌恶那人……抢了我太子舅舅的天下?”

自从得知身世之后,阿元不再直呼怀安帝的名讳,只称“那人”。

“私下里,怀安帝曾三顾茅庐,江焕只在最后一次启门,说了一句:唯图报国,不念忠君。”

阿元目现神往:“听你这样说,我倒是越发惋惜江焕早逝。忠于国、忠于万千百姓,比忠于一个区区君王紧要多了。可满朝文武,又有多少知晓这个道理?”

“他们不是不知,而是,忠于万千百姓,难免要得罪朝臣、开罪君王,落得个名也无,利也损的下场。只求心安,又有几人能做到?”

江客揽住妻子的腰身,将她携上马去。二人同马,香泽近身,江客俯身在阿元面颊旁落下一吻。

“江……”阿元顿了顿,失笑道,“真奇怪,唤你江玄已惯,偏偏你又不是江玄了,更奇怪的,是拓跋决……”阿元见提到拓跋决,丈夫一脸的不自在,忙转口腻声道:“好相公。”

江客忍俊一笑,道:“这声倒好听。只是不知我的好娘子,有何吩咐?”

阿元抚了抚白马的鬃毛:“咱们不会真要到神农谷去吧?”

“半个神仙境,你倒不愿去么?”

阿元喏喏道:“我怕你非请神农谷主替我看病。”

江客只讨好一笑:“那你愿意去哪儿?”

“咱们去叨扰任大坊主两天,好不好?”

132.山中日月(一)

娇妻之命,江客无有不允的。璧人白马,放辔缓行,抵达染坊时,正是晌午时分。

顾少堂见了阿元,真是喜极而泣:“江夫人,见着您,这可大好了!东家这几日急得跟什么似的!我这便飞鸽传书叫她心安!”

江氏夫妇在任家小院用了餐好饭。阿元身困体乏,便去屋内小睡。江客待她盹着了,将顾少堂找了来,递给他一封信,低声嘱咐几句,放他去了。

阿元醒时,江客正在一旁静息吐纳,气运周身。她亦兴起,随他练了半个时辰内劲。

阿元内力之积不若江客浑厚,知他练至最后,周身轻汗薄发、如雾升腾,便取了帕子。待江客练完,便替他拭汗。

“你功夫这样好了,再练下去,要做什么武林盟主么?”

江客笑道:“你若是要当盟主夫人,我这便去抢盟主的宝座。”

“成日看人打架斗殴么?我没有丁点兴趣。”阿元耳听门外动静,猜是任罗衣的脚步急急趋近,便大声道:“不若开间绸缎坊同任罗衣抢生意。”

话音刚落,便听得门外女子好不气恼:“堂堂的江帮少夫人,还要同我们小民争利,知不知羞呀?”

阿元已迎了出去,开门道:“江帮家大业大,我和相公力不能支,还是弄一间小小铺子,营生简单,不累人。”

任罗衣香汗薄出,便拿随身之帕微微一抹:“你这无情的小妮子,亏我被马车颠得七荤八素,都是为了来见你,你还没良心地同我抢生意。”

阿元见顾少堂随在任罗衣身后,一副拘谨模样。

任罗衣扭脸道:“顾少堂,别在这儿杵着,你去弄两碗仙露茶来。”

这仙架山的仙露茶,是由当地一种仙萤草制成的。此草生处,流萤纷飞,仙架山民视萤虫为仙人之前驱,便唤此草为“仙萤”。以仙萤草的嫩叶芯所制的仙露茶,至清至纯,有词人赞说“不着人间半点尘”。只是仙萤草嫩叶易腐,在捻下后,不消一时半刻,便会由鲜绿转衰黄,须得趁草色鲜翠之时,立刻着以滚水炮制茶汤。

此茶阿元不知,江客却晓得,他洋洋洒洒露出一笑:“何必叨烦顾兄弟呢,一来一回少不得要花上一个时辰。”

阿元挢舌难下:“嚯,这茶这样难烹调么?”

江客同她说了其中的缘故,阿元不由道:“那咱们便去仙萤草处,一边赏草看萤,一边品啜香饮,岂不是好?”

江客摇摇头道:“今日行路远,已是乏了。明日再去吧。”

他说着,又对着任罗衣轻轻施礼:“搅扰坊主了,我去厨房烹煮一味茶,与你们姐妹闲话时佐食。”

顾少堂忙道:“这可使不得。”

阿元笑道:“顾大哥,他难得有闲情,你由着他吧。”

顾少堂为难之色溢于言表,偏生人品又钝,磨不过阿元说嘴,只得引江客去了厨间。

阿元望着江客的背影,若有所思。

任罗衣搡了搡她:“怎么?不舍得?他去去便回的。哪里就一刻也分不开了?”

阿元掩上门,笑影子有些暗下来。

任罗衣不由揪心道:“你前几日究竟怎么了?江少爷他发了好大脾气,简直……”

“有歹人绑了我,不过他们以为我是个不会功夫的弱女子,我便逃出来了。”

任罗衣抚了抚心口:“怨不得他急得那样。”她说话间打量阿元,“也是,瞧你这样病怏怏的,谁又知道你身怀绝技呢?我也该跟着你学两套功夫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