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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短歌行(205)

作者: 南洲 阅读记录

阿元只觉好笑,有勇有谋,她可从来没得过这样的赞誉。

虽然这段一郎模样不俊,态度不佳,可倒也没那么难缠,她对他原先的恶感也竟一笔勾销了。

“少夫人不便涉险,段帮主,你替我看顾……”

阿元朝江客皱眉道:“人人都能涉险,我没什么不便。再者说,北狄人未必只有一种毒,一时三刻间,你们也找不出比我更精于毒道之人。”

江客无声地叹一口气,对着夫人真只是束手而已。

段一郎似在看好戏般:“少夫人,真是女中豪杰。看来咱们秘帮,应有一支娘子军,交给夫人训练,保管不亚于‘八川’‘十二云’!”

“若真有女军,我自愿效劳。”

“少夫人不是玩笑?”

“绝不玩笑。”

段一郎那长眼圆睁起来:“那秘帮上下,恭候少夫人指教!”

水生急急入内,将一方纸卷举着。

江客道:“是浐川递过来的消息?”

水生点头。

江客捻开纸卷,眉间一紧,阿元凑上眼去:“玄机观?他们竟去了道观?”

众人闻言,皆拨弄眼色,琐声微微。

段一郎拍案而起:“这……这北狄人,尽是些色中恶鬼!”

阿元疑惑:“这话什么意思?他们要对道观中的师傅们不敬么?”

段一郎看看江客眼色,欲说不敢,只尴尬地清清嗓子。

江客牵着阿元独独出了内殿,留下一殿待命之人。

“阿元,这新平郡外的玄机观,实是个……风月之地。”

“风月之地……是同万宝楼一样的地方?”

“是。因此上,你还是留在……”

“拓跋延同江决一样,是个好色之徒?”

江客摇头:“拓跋延并无好色之名。听说他与表姐成婚,生的一双子女都意外夭折,其妻又因第三子难产,母子皆殇亡。这之后,他再没有娶妻,如今膝下也无子嗣。”

“听着还是个痴情种子。那他为什么去玄机观?”

“大约是因着江决。”

“他想讨江决的欢心?”阿元点了点头,“是啊,他既没有别的孩子,心里也许早将江决做继承人看待。江决回到南楚,他自然不肯轻易放手。”

“我想不单只有父子之情,江决的确给了拓跋延不少助益。甚而大尊皇帝拓拔祖,似乎也对江决另眼相看。”

“如此说来,江决的情形,倒不十分危险。”阿元思忖片刻,“咱们智取,不要强攻。”

江客似乎看透她之所想:“你想用美人计?只怕拓跋延对你我皆有提防。”

“咱们偷偷潜入,扮做玄机观的姑娘。先摸清境况,运气好的话,我用上一丁点迷药香粉,就能不战而屈人之兵了。”

“太冒险了。”

“总归都是冒险,该冒值得之险。带人硬拼,只怕两败俱伤。更紧要的,咱们不光想救人,还要弄清楚江决究竟是不是在捣鬼。”

江客沉冷不语。

玄机观观主,道号无尘,原名玉汐,是郡太守的下堂妾。因太守之妻好妒,将她逐出家门。玉汐风流袅娜,素有诗文之才,平日里喜佛好道,被逐之后寄身九虚道观清修,九虚观主贪占玉汐之财,污构她“下堂之妾,身浊心垢,脏辱道门”,又将一无所有的玉汐赶出了道观。玉汐报官喊冤,才将九虚观主的丑事抖落出来。得回体己钱后,玉汐自号玉无尘,在郡城外的青山脚下,赁了几间竹屋,自题“玄机观”。只是这道门,从此便只为风流才子而开。清净之地,成了十丈软红尘。

玉无尘聪慧多才,又擅丝竹、花鸟、酒茶诸般雅事,郡城内外的风流子莫不倾心,艳名大炽,往来之人简直将玄机观的门槛踏破。日子久了,玉无尘便招揽了不少同自己一般才色兼美的女子,将玄机观变做了平新郡数一数二的花月佳处,成日与恩客们鸣琴赋诗、谑浪度日。

炊烟升腾、夜幕暗降,阿元与江客潜入玄机观。观内清静无声,丝毫不像一个烟花风流之地。两人探得一间大屋之外有两个t兵甲守卫,便候在屋侧谛听。

“这一屋子美人都锁起来,真是暴殄天物。”

“我们是兵,是仆,哪儿轮得到我们享用美人?这一屋子,都是供费舍大人挑选了,送给兵主的。”

“费舍大人这美人计,真见效吗?我看兵主今日顽抗之态,怕是……”

“哼,毕竟是南楚蛮子,我看咱们部主待他再好,也没用!”

“他真铁了心不回咱们北狄了?”

“他要真铁了心,咱们就杀了他。”

“可不敢胡说!就算部主肯,费舍大人也未必……”

“有什么未必的。费舍大人要真是咱们北狄汉子,必得为国锄奸,这样的叛徒可留不得。”

“嘘,咱们别说了!别说了!”

阿元与江客对视一眼,心道:不想这江决真是叛了北狄,心归南楚。随即一阵莞尔,只怕他这颗归心,像了东流春水,浮沉不定的。

阿元从江客身上找了一块帕子,沾了少许粉末,江客用掌风一送,那帕子便轻轻巧巧到了兵甲的脚下。

“哟,风吹来条美人帕。”

“我闻闻,香不香……”

“我也闻闻,香呢……”

“嗯,美人香……”

两个兵甲慢慢“醉”倒在美人香中。

阿元与江客上前,推门之时,又药倒了满屋的女子。

阿元从屋内寻了两件藤萝紫的舞衣,转身换上,又笑盈盈地服侍江客换上,偷借了观中的胭脂水粉,将江客好生打扮了一番,啧啧赞道:“想不到我的夫君装扮起来,还是个不世出的美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