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短歌行(206)
江客且羞且气,用那樱桃红唇凑了阿元一嘴胭脂,正欲辩驳,忽听得屋外有声。
阿元朝他眼,两人急扯过同色的遮面纱,只露出一双眼睛。
138.遇劫(三)
“天还未黑透,你们怎么就打起盹来?”
“没打盹,没打盹,只是乏了,坐着歇歇。”
来人毫不客气地推开屋门,阿元一步跳出屋去,倒把来人唬了一跳。
“大人,我们姐妹一个善舞,一个善曲,求大人给我们一个机会,亲近贵人。”
“哦?这倒不错。我家兵主倒是爱个歌儿舞儿的。你们若是能逗乐他,重重有赏。”
阿元施施然下了一个礼:“先谢过大人。”
那粗壮汉子正欲往阿元身上摸一把,江客先一步挡在阿元身前,那大汉便不客气地在江客腰间掐了一把:“啧啧,这南楚女人,腰肢跟柳条似的……”
阿元急急将身后的门掩了,忍不住笑了一声,江客憋闷得一张俏脸通红。
大汉又往江客脸上掐了一把:“哟,这小妞的脸蛋,粉红粉红的,香花似的招人疼……”
兵甲忙道:“大人,可使不得……还是快将两个美人送去吧,费舍大人必定有赏。”
大汉重重点头:“你们两姐妹,跟着大爷我走。”
两人随着粗壮汉子绕至一间精舍,舍外立着八条大汉,身着黑甲,手缠蛇头索锥,想这便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黑蛇卫了。
那汉子将两人交给守门的黑蛇卫,由卫兵领入。
熏香扑鼻的雅室,一个有眉间痣、着道姑衣的美人,正为卧倒在长塌之上的江决倒酒;另一个娟丽佳人,正细细点茶。茶座上踞坐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此人须髯如戟,耳大目圆,状貌十分魁梧,神情中又有戆直忠勇之态。
阿元步入屋内,原先卧倒的江决慢慢直起身来,她一眼看见江决足间有一只银色的锁链,将他绑在长塌之上。
江决的唇边隐隐浮出笑意,紧接着,他又看见了阿元身后之人,越发仰天长笑起来,声震一屋。
“兵主,看来这两个舞女,倒是很得你的喜欢。”
“是啊,费舍达力,”江决乐不可支,“我好久没看见这样绝色的舞女了。快叫她们舞上一曲。”
费舍达力还未发号施令,阿元已走上前去:“他是你的主子么?你为什么锁着他?”
费舍达力颇不快地挥挥手:“你这女子,好生胆大,敢过问老子的事?”
江决笑道:“把你的面纱揭下去,要是你值得费舍达力赞一句,玉无尘酿的这好酒就留给你喝,怎么样?”
阿元不自觉瞧了瞧那眉间有痣的女子,见她姿容甚美,神情潇散,只低头沽酒,似不闻窗外事一般。
阿元又看了江客一眼,只说:“我不喝酒。”
江决拍案更笑:“费舍达力,费舍达力,你从哪里找来这么个浑身带刺儿的舞娘!”
“兵主,这些南楚娘儿们,有的也像烈马,难驯得很。可您就乐意招惹这些玫瑰花刺似的人儿!”
江决的笑声渐渐细下去,只余荡着尾韵:“是啊,是啊,我就招惹这样的主儿……”
江客眉目凛凛,只越发挽紧了阿元的手。
费舍达力从座上站起身来,如山岳挺立,一身的熊威虎力,他大手一掀,便将阿元的面纱扯烂:“哎哟乖乖,这南楚娘儿们……”
江决笑问:“这娘儿们如何?”
“兵主,咱们就算找上一万个南楚姑娘,也不可能找到比她更标致的玫瑰刺儿了!”
玉无尘闻言,不动声色地抬眸扫了一眼,仍低转头将一只酒杯装满。
费舍达力又来掀江客的面纱,江客不着痕迹退了半步,自己将面纱扯到空中。
费舍达力“咦”了一声:“你这姐妹怎的不开腔?”
阿元道:“她是个漂亮的哑巴,只会弹琴。”
江决似乎笑累了,便不再笑了,他将玉无尘递来的美酒满杯灌下去:“费舍达力,她不喝酒,赐她一杯茶,喝完后,让她给我跳舞。”
费舍达力扭头抓过一杯满满的茶,塞到阿元手上,茶液溅了人满袖:“喝,快喝!老子也想看你跳舞!”
阿元将指甲在茶水中浸了一浸:“我的舞只给男人看。”
费舍达力不明所指:“啥意思?”
“她下了逐客令。”江决一眼了然,朝身侧的美人挥挥手,“玉无尘,带着你的人出去吧。”
玉无尘神情依旧,只略一颔首,便领着那位烹茶美人出去了。
费舍达力疑惑地看看江客,道:“你这姐妹不走?”
“他要给我奏乐。”阿元的目光仍离不开江决足上一圈银光,“我还是想知道,为什么他要锁着你?”
江决笑了笑:“因我不听话,他又想叫我听话。”
费舍达力有些焦躁起来:“你这南楚女人怎么回事,这么多话。”
阿元冷冷觑了费舍达力一眼:“你想叫他怎么听话,我可以劝他。”
费舍达力这会儿有点高兴起来了,他的喜怒哀乐,都是一时一刻,堆满脸的。
“那可好,你劝他听他阿爹的话,早点回家。南楚不好,太暖和,也太潮湿,老子都待不住了。”
“这位费舍大人说你不听你爹的话?”
“哦,我这爹是北狄人,而我嘛,如今,我只想着做南楚人,不愿意去做北狄人了。”
“兵主,你这是什么话,不许说了,不许再说了!”费舍达力气汹汹的,“我叫您一声兵主,您就永远是北狄人。南楚有什么好,我真弄不明白,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