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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明春(173)

作者: 舟音 阅读记录

再回神,元珩已笑着行至队伍最前方。

再往前走,便入徐州界了。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李沣与其他官员纷纷下马,向元珩拱手,“临别之时,微臣还有个不情之请。”转身从随侍手中接过一幅画卷展开,“微臣喜爱丹青,原想将此画献给殿下,但知您一向不喜官员以礼献媚此举,便想请殿下在拙作上题句诗,斗胆讨个墨宝私藏起来,绝不招摇显摆给殿下惹麻烦。”

元珩展开画,看见满湖莲花迎着林中朝阳盛开,叶上露水晶莹剔透。花朵姿态各异,出淤泥而不染,清爽袭人。

青莲画品,根骨不凡。

元珩随即命人端来文房,饶有兴致地写下:

水阔濯颜映天青

云涵朝影入归林。

问卿何寄清平愿?

妙手丹青沥冰心。

赤印一落,李沣热泪盈眶,收起墨宝:“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殿下,真想有机会与殿下畅聊世间风物啊!”

元珩回礼:“不然就等李大人擢升中枢重臣之时。”

李沣遥望远方,眸中闪出一股赤诚热意,呵呵一笑道:“殿下抬举微臣了。您之所励微臣记下,就怕臣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当好这个父母官已是不易。”

“何必妄自菲薄,大人为官乃百姓之福,朝野之幸。”元珩道,“志合者,不以山海为远。后会有期!”

车轮驶过皑皑白雪,扬起潇潇尘土,马蹄声阵阵,旌旗飞舞。城门之下,李沣牵马而立,青色的布衣布鞋,在一片洁白中清澄干净......

云静已同云启说过不回京的安排,云启与队伍同行了一段后,便也北上了。

妹妹不回去,他只能请奏魏帝年节期间暂离北境,在京陪父亲过年。

去往徐州的路上,元珩换乘了马车。近来戒药效果明显,身上时不时袭来的不适已渐渐退却,这会儿服了安神药,又枕在云静腿上酣睡起来,颠簸中,还紧紧拉着她的手,也不知是怕自己飞了,还是怕一睁开眼见不到妻子。

云静暗笑他就如孩子般,一只手甘愿这么被他箍着,只能用腾开的另一只手举书看。

风吹开窗帷,她瞥见守在前方的林衿,忽地想起些什么,便把人唤来,悄声问:“你的人回来了么?郑阔那里是何情形?”

林衿望了眼熟睡不醒的元珩,答道:“属下的人亲眼看见郑阔的马车摔下山崖。”

“这么说,人已经死了?你们下的手?”

林衿摇头说不是他的人所为,“石壁上倒是有大片血迹,但崖底太深,难找尸体,那么高,肯定没命了。”他犹豫了一瞬,低声道,“有件奇怪的事,属下发现在我派出人之前,镇北将军也派了人一路跟踪郑阔,像是在他死后便撤了人手。”

长兄?

云静曾让林衿注意是否还有别人跟踪郑阔,就是对此有所怀疑。

那长兄与郑阔的死......

若真是长兄所为,说明他与郑阔就算不上多年情谊深厚,但为何偏要致他于死地?难道仅仅是因为他陷害元珩?云静既然已经发现此人图谋不轨,越王府自会派人查明后了解,犯不着国公府亲手料理啊。也是奇了。

好在,人已经死了。

思绪纷乱间,马车已行近云澈涧,抬头望向山顶,隐约可见楼台俏影。

云华寺笼罩在钟磬空灵之下,一位十一二岁的小师父从山下跑来,向虚真合掌而报:“师父,山的四周围了许多侍卫,通向无世山居的路已戒严,徒儿猜想应该是越王殿下要上山了。”他皱着眉头不解问:“殿下以往都是悄悄来别苑,从不兴师动众,今年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虚真望着路口笔挺的灰衣死士道:“今非昔比,许是携内眷前来小住的。”

小徒弟跟着他前移几步,正探头往山下望,便见半山腰的石台上,元珩把一女子打横抱了起来。

那女子正搂着他的脖颈说笑。

小徒弟眨了眨眼,心念这女子大概就是师父所说的内眷吧。

第069章 第69章

马车本可以行宽道直抵别苑, 但云静看见古朴亭台包裹在雾凇中,弯曲的羊肠小径在大片洁白里若隐若现,宛如通仙之路, 便非要下车去看看。

这一看不要紧, 玉树琼枝的毓秀实在令人挪不开眼, 云静直说不想乘马车, 要慢慢走上山,才不会错过此番美景。

元珩劝她不要轻易下决断,剩下的路看着没多远,但路窄崎岖,又结冰积雪, 行至别苑怎也还需半个多时辰。可云静根本不把这点子时辰当回事, 信誓旦旦称这么短的路跑几步不就上去了么!

哪知爬到一半,就嚷嚷着腿酸, 石阶上的雪打湿了鞋, 脚冷,不愿多动。

元珩无奈一笑, 伸手就要抱她。

云静扭捏不肯:“你身子骨还没好全,再把你累着可怎么办!”

“你吵着不坐马车的时候,可否想到我的身子骨?”元珩坏笑。

云静一本正经:“人家是真的关心你。我累一点冷一点都能撑过去, 把你累坏,心疼的也还不是我?!”

话落,自己的身子失重般一晃, 生生被元珩打横抱了起来。

他望着她雪中透红的脸颊扬唇:“难道你受累挨冻,我就不心疼么?”

云静无言以对, 羞赧看着他。

“搂紧我。”

他温沉的命令总是让人着魔般乖乖服从。

也确实无剩多少路了。

夫君毕竟习武之身,哪怕还带病比从前虚弱, 这点山路也是轻巧而越。

二人说说笑笑间行至顶台,虚真已在阶上行礼了:“两年不见殿下,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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