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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明春(208)

作者: 舟音 阅读记录

可他不是自私的人。

她与他不同,她还有骨肉至亲。

他不愿为求一时安心,而留下永久遗憾。

他要竭尽全力去守护应该守护的一切,不只是子民疆土,还有戍边将士的赤子丹心。

连同云静那个最简单纯净的心愿——大军捷报,父兄安好。

*

晋王府。

一个身着劲装的纤瘦之人走入。

她掀开兜帽,从脖颈上撕下一张面皮,露出一片鬼魅的鱼鳞纹绣,屈膝道:“君莲拜见主公!”她抬首望了眼桌案后的人,接着说,“属下投毒已成,慕容云静卧病不起,越王定会乱了阵脚。”

元信幽幽问:“手令呢?”

君莲敛目,“属下未找到手令。”

“那你回来干什么?!”元信用力扔掉手里的笔怒吼,“你是我在越王府按插的唯一一个暗桩,一经启用,就是最后一步,哪怕与越王同归于尽,也要成功!你现在就给我回去,拿不到调兵手令,不许再来见我!”

“可是属下已经没有退路了!”君莲道,“在慕容云静身边得手并不容易,属下知道自己只能被启用一次,便是冒着暴露自己的风险行事,是我提醒了慕容云静喝那碗药,凭越王缜密的心智,他一定会怀疑我,我不可能再回越王府!” 她再次恳求,“请主公留属下在身边,今后待关键之时,属下定鞠躬尽瘁!”

元信突然从素舆上站起,走至她面前,“你说过,不甘心只在越王身边做个默默无闻的死士,只有留在本王身边,才能大有一番作为。”他猛地抽剑,顶住君莲下颌,冷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为了出人头地,你曾想过对越王动心思,只是你发现越王不好这口,便收了念头。难道如今还想在我身上动心思不成?”

君莲若渴地盯着他,“那就要看主公愿不愿意了。”

晋王勾唇一笑,霍然举臂挥剑,径直刺入她的胸口,“无姿无色,平庸至极,认不清自己,还敢动妄念,没用就该死!”

一旁的黑袍人开口:“那手令怎么办?”

元信将血淋淋的剑缓缓抽出,“本想利用慕容云祥引出袁钊汶,让柔然将营州一举吞并,也算是我恭贺郁久闾贺檀继位的贺礼。待我那位皇帝哥哥要对慕容云祥治罪时,我便能将他这颗棋子牢牢攥在手中。”他叹了口气,“但手令找不到,棋子就要改步而行了。”  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黑袍人问:“如果袁家军不出动呢?”

“不管手令在哪儿,只要有人不想让慕容云启死在安州,就一定会去调袁家军。”

“主公英明。”

元信享受般仰天大笑,“我就喜欢看这帮蠢货心急如焚却打不倒我的样子!越王还是太年轻,宁贵妃教会他韬光养晦,崔文敬教会他治国理政,但没人教他辩识人心,他根本就不懂人性善恶,分辨不出真情假象。所以还没开始和我斗,就会被磋磨得心力交瘁!”

“接下来,咱们就让越王做一道选择题?”元信不辩男女的油头粉面浮了一抹诡笑,“你猜,储君之位和越王妃之间,他会选哪个?”

第085章 第85章

大片阴云聚集在宫城上空, 日头仿佛被吞了般满眼昏黄,原本辰时的光亮消失不见,令人恍入暮色。

元珩穿过天安殿外的窄廊, 进入天子起居的暖阁。

他隐约闻到一股腻鼻的香气。

这味道他曾闻过, 不是普通的熏香, 而是五石散的味道。

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今日本不是他面圣议政的日子, 魏帝听闻他来,正步履缓慢从寝阁走出,“奕尘怎么又来了,可有什么急事?”

元珩颔首揖礼,“儿臣要去一趟北境, 特来向父皇辞行。”

魏帝在龙案后坐定, 微抬疲惫的双眸,“朕知道, 安州军情紧急, 镇北将军处境凶险,你放心不下。朕已命五兵部和几位将领连夜商讨军情, 马上就会有结果。再说.....非你去不可吗?”

“非儿臣不可。”

元珩干脆应道,后掀袍跪地磕头,“请父皇下诏书, 赐兵符。”

魏帝稍倾上身,问语沉厉:“你有慕容煜的手令?”

“有。”元珩双手捧出玉佩,亮在手心。

魏帝盯了玉佩片刻, 移目至他的脸,“你一走, 朕的朝政怎么办?你不必亲自去解围,旁人拿着手令调兵也是一样的。”

元珩还是那一句:“请恕儿臣不能遵旨, 此行非儿臣不可!”

魏帝眉目忽沉,神色狐疑:“不想把手令交给别人?”

元珩泰然回道:“不想。”

“那可是袁钊汶十万雄兵啊!虽能救急,但也能吞了你,甚至吞了京城,吞了朕。”魏帝眸色犀利,“你拿什么保证他的忠心?”

这时,庞玉暗暗瞄了眼魏帝,眼里闪过一丝担忧、还有一丝并不昭显的反感。

元珩面不改色,“儿臣以为,这与掌兵多少无关。您应该记得,月前,秦王仅有三万兵马,还不是说反就反。袁钊汶若有异心,二十年前就反了,哪还用等到今日!”

庞玉移正目光,颔首间,眉心微蹙。

恐怕只有这位庞内侍才能听懂魏帝方才那一问的深意——陛下怕的根本就不是袁钊汶,而是这个才识过人、得众臣之心的五儿子。

昨夜,当有朝臣提起慕容煜这道手令之时,魏帝便有种深深的惶惧不安。四十万北境军原就是大魏境内最雄劲的军队,若再加十万袁家军,几十万大军犹如挡在面前的高山,令人不适的压迫感顿时袭来。

他忽然开始反思自己是否对元珩放权太过,日久如此,极易助长一个人的野心。从前的许后母子、梁王、甚至他的三子秦王,不都是如此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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