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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明春(213)

作者: 舟音 阅读记录

言氏和云舒看见这么多凶狠官兵, 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被带走时哭天喊地,叫声凄惨。

裴旸就站在书房正中央, 看着捜府兵士寻证时将柜橱一个个打开, 书卷从阁中掉落一地。纷乱中,想起元珩临走前告诉他的线索——西北征军, 北凉。

而云祥身世之案的源头也是西北军将领。

两个不相干的案子,在数年之后竟发现有这般巧合,这在阅案无数的小裴大人眼中, 已不能算作是巧合。

官兵们未搜到有用罪证,这会子都退到别处去了,只剩裴旸独自留在书房中, 目光不经意落在一个扣倒的木匣上。  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走过去翻了翻,也都是些与此案无关的旧军报, 但在最底端,有一迭大魏边北军情的邸报, 却出自不一样的年头。他大致归了类,有和景元年、三年、六年和十年的。

随意打开一封,里面集录了当下大魏北境所有的军事详情近况。那些年,北边小国甚多,且各国情势复杂,不能一概而论,因此分为了西北、北、东北三面属军分别应对。防止异国集结抱团,三军又不能互不通联,便定期会面,以邸报向朝中传送军情。

但毕竟过去这么多年,这些军情早已不是密要,慕容煜也没有刻意收藏,想来也无多少用处了。

裴旸未多深思,先把这些邸报塞入了袖囊。

午夜回府,一进书房,就见三妹顶着熬红的双眼,还在等他。

“慕容家凶多吉少了?”裴昕急着跑到跟前问。

裴旸敛眸,坐在一旁,舀了盏茶。

水流声搅乱了裴昕心绪。

兄长沉默不言的态度,已告诉了她答案。北境国土受侵,慕容氏正逢重用之时,但魏帝却在此时拘押安国公,摆明龙颜盛怒,情势安能乐观得了?!

裴旸只问:“你近来可有见过慕容沛均?”

裴昕摇头:“自从听闻越王殿下去了安州,我就再没见过他。”

“冯瑞履称是沛均亲口告诉了他身世,此事你怎么看?”

裴昕一时惊疑,盯着兄长哑然。

裴旸抬目,与她笃定相望,像在无声告诉她事实就是如此,“若只是被旁人查出来的隐秘,冯瑞履绝不会画蛇添足说出此言,至于沛均为何会自.暴身世,你应该更清楚原因。但他究竟怎样我并不关心。为兄担心的是你,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泪水瞬间如大雨倾盆,从裴昕眼中夺眶而出。

她想起了云祥前些时日的低丧,想起他变得寥寞无神的双眼,想起他毫无征兆谈起袁家军,想起慕容家震荡至此,而他却忽然杳无音信......她想起了许多,也明白了许多。

哪怕她至今都不愿把“出卖”、“背叛”这样的字眼与云祥相连。

她好怀念演武场上的那个他,那个京城中最耀眼的少年。

她从未料想过,这段感情会是今日这般结果。

但此时此刻她必须与过去斩断。

她还要面对沛梵,面对慕容家每一个人,用澄净敞亮去面对自己剩余的人生。

眼泪可以洗刷掉旧日的一切。

痛哭一场后,便是新生。

她抹去泪水,“至今我仍相信沛均对我是真心,但比起这份感情,他可能更看重前途功名罢。”她竭力藏祛痛楚,正声说,“这是沛均犯下的错,后果如何,让他自己来承担。我与他昔日之情就此作罢。”

这般清醒之言令裴旸欣慰,略一点头又问:“越王府的情形你可知晓?”

裴昕依旧摇头,“这段时日甚是怪异,我去过王府两回,府门紧闭,府兵说王妃有恙不见客。我还让婢女去找过沛梵身边的丹蓉水韵,可她们也没有任何回音。”

裴三姑娘是无比伶俐之人,话至此,就已猜出此事恐不是冲慕容氏一家而来。

“如果越王殿下......那沛梵怎么办?”

裴旸不禁忿忿:“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裴昕深叹:“长兄再说这些又有何用呢。当初你明知国公爷与祖父已有结亲默契,为何不早些向沛梵表露心意?!自从你执掌御史台,脸上就连一丝真诚的笑都不曾有过!你习惯了在虚情假意里斡旋,已经不敢承认心底还有一份真挚。你甚至与陛下一样担忧安国公军权太盛,害怕自己会落得与越王一样的处境!”

“你说得都对!”裴旸痛心嘶声,“我懦弱、虚伪、我畏惧君威,我活得不像自己!可越王不擅深谋,一切由心性行事,这才在陛下心中种下一粟危粒,稍有不慎就会变味。是他连累了沛梵,连累了慕容家!”

裴昕诚然摇头,“你以为沛梵爱殿下什么?她爱殿下心怀悲悯,爱他傲霜斗雪,他给她的从不是那些小情小爱,而是浩然正气,清明乾坤!”

可裴旸不服。

这些他不是没有,他都能给。

她只是没有嫁给他

只有她嫁过来,才会知道他的好。

但事过境迁,现实总会将他敲醒——“兄长还是把该忘的人都忘记吧,我同你一起忘。”

裴昕眼底晶莹剔透,“也请兄长做一回自己。不为别人,为自己做一回自己!”

做自己,也许是茍活于世之人最奢侈的念头。

*

入了夏,越王府的后院花繁叶茂,一片静好,阻隔了所有喧嚣。

云静正坐在露台上喂鱼,羽舟陪在一旁。

她体内的毒已解,但身子还未好全,走久了双腿无力,只能坐下歇脚,这会儿望着欢脱的锦鲤出神:“你们不是说殿下被父皇派去江东察看汛情了么?怎么没见发来邸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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