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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明春(214)

作者: 舟音 阅读记录

羽舟强作掩饰:“许是下面的人疏忽,见您在病中,就没想着往王府发吧。算日子,殿下回京也就在这一两日了,姐姐莫要太忧心了。”

云静心中忍不住慌乱:“殿下出远门这么久,父亲怎么也没来看我?北境又无战事,长兄巡完粮道也该回京了,怎么静悄悄的,人都哪里去了?”

因元珩临行前有嘱咐,命府中上下闭口不谈北境详情,让王妃安心养病。所以近来云静四周就像真有铜墙铁壁一般,天大的事都透不进一点风。

但除她以外,每个人都知晓头顶的天已经变了。

丹蓉小心把云静扶起,陪她回寝院:“您一直在府里躺着,睁开眼,一发现谁也没见着,就觉着过了好久似的。您想呀,老爷和长公子好端端的,还要送什么消息给您呢。”

是啊,好端端的,没有消息才对。

云静姑且信了,又拉着羽舟的手问:“你们在青州找到秋歌了么?”

羽舟说人没有找到:“但她祖籍确实是青州不假,我们也寻到她从前的住址,那里的人说不知道秋歌这个名字,但以前是有一个女孩子住在此处,本姓乔,从小与父母卖艺为生,后来父母染病死了,这个女孩子也跟着不见了。天倾门的门会就在青州,若这个人真的存在过,向无夜打听出来并不难,但问遍门中子弟都无结果。”

云静不禁涌上浓重愁绪:“她既有心藏身,也定不会回故里被人寻到。”

“若真与无向之剑有关,向无夜应该还有别的法子。”羽舟安慰她,“姐姐眼下最要紧的事就是把身子养好。”

过了窄径,马上要进颐宸苑的洞门,就听见墙后有小厮在悄声说:“听说咱们殿下三日前就入了京,天气热,要赶着把镇北将军入土,又守了三日陵,今日该回来了吧。”

顿时,云静身子就如抽搐般,不受控地抖动。

丹蓉想进去把人赶走,却被云静一把拉住。

另一人道:“那句话怎么说......屋漏偏逢连夜雨。国公府的顶梁柱一榻,紧跟着就全垮了。唉,国公爷还碰巧被下了狱,连儿子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云静的心被狠狠揪起。

“是啊,这街头巷尾都在议论三公子的身世......真想不到国公爷竟对一个罪臣之子这么好......还不知这事要闹到何种地步呢,不要牵累王府才好。”

一股血突然从云静口中呕出。

就如一根紧绷的心脉忽然断裂,支撑不住浑身脊骨,在一瞬间骤然坍塌。

她跌坐在地上,神情恍惚,听见丹蓉和羽舟在吓得哭喊,听见苑里乱成一团。

随后,又听见一阵熟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只不过不似从前那般稳健,而是急促的、凌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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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来了。

她听见他忧急地喊了一声“沛梵”,紧接就被拦腰抱起。

一入寝阁,元珩就沉声问:“是谁敢多嘴?”

府兵将那两个小厮拉来。

元珩闭上眼命道:“拖出去,杖刑三十!”

即便那两人大声告饶,称自己本无恶意,元珩也顾不得惩处轻重,抱着云静坐上床榻,擦干她唇边的血,让她靠在自己胸前,双臂紧拥。

云静虚弱问:“长兄回来了吗?”

元珩说回来了,“我一路陪着,把他完整、安全的送回来了。”

泪水从她眼角滑落,“他现在在哪儿?”

“在慕容氏的祖陵里安静躺着。”

“他回来,父亲知晓吗?”

“现在应该知晓了。”

她一遍遍问,就是因为无法接受重创与打击一个接一个到来,她想从夫君嘴里听到真相。

可是元珩越这么笃定告诉她,她的心就越痛,这些痛都积压在想不通的地方,令她喘不过气来,“陛下就这么急着把父亲下狱么?他就狠心到如此地步,让父亲送兄长最后一程都不肯?”

而千言万语也都积压在元珩口中,他想解释,却又无力解释,只能与她一起心痛,把她搂得更紧。

他是在回京路上,得知了国公府有难的消息。他担忧心切,只能先安葬了云启,而后马不停蹄赶回府见她。

云静欲哭无泪:“父兄在边疆守土一辈子,历过多少次九死一生!难道累累军功连这点小小过错都抵不了么?!如今兄长为国捐躯,陛下却执意揪着陈年旧事不放,半点情分都不念,究竟是因为什么?”

她抬头看他,那双星目变得无光,空洞而凄凉。

她仿佛在霎时间明白过来,说出了那个谁都不愿相信的原因:“父皇开始忌惮你了,对么?”

元珩凄凉的眸中忽有万千悲伤在奔涌。他已用尽了力气,做了该做的所有,到头来却发现自己才是痛的源头。

这个世上最悲哀之事,莫过于所有错都不在你,而你却要说一句对不起。

而这三个字无力又无用。

云静把自己蜷缩在榻尾,痛哭了起来。

这是个绕不开的死局,她一早就陷进去了。

她终于彻底明白,当初父亲为何不愿让她嫁予诸王。

可君命难违。

臣子命运始终系在君王的一念之间。

她好恨,好恨善变的人心。

但她又好爱她的珩郎。

她甚至分不清嫁给他又爱上他,究竟是对是错。

“我去求陛下!”

云静拖着无力的双腿站起,眸中亮出一抹坚忍,“求他看在兄长马革裹尸、慕容氏为他鞠躬尽瘁的份上,饶恕我父亲!”

元珩冲过去抱住她,“我去求,我去替你求!”  本书由LK团队为您独家整理绑在一处的命运不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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