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吗？”厨房是西晒，后面风扇吹着也避免不了流汗，谭寻问了句。

“热。”漾漾说着，脸上却没有半分烦躁，像已经习惯了忍耐。

谭寻看到有细汗从漾漾的脸侧滴落，他的手比脑快，蹭掉了漾漾下颚处的汗珠。

漾漾眯起了眼睛，跟只小动物一样歪头贴了下谭寻的手背。

“汗擦一下。”谭寻递了张纸巾给漾漾，自己洗了个手。

漾漾没多想，他把汗擦完，继续卖力地搅拌。

“好了，现在拿出来擀平。”

漾漾照做，这一步他就没有那么得心应手了，谭寻看不过去，上手帮忙弄好。

等面团在冰箱里冻硬的时间里，两人把剩下的半包薯片分着吃了。

“可以拿出来了。”漾漾一直盯着时钟，在到点后他迅速站起来，跑到冰箱前拿出了饼干。

谭寻家里没有模具，他用刀划出饼干的形状。

“可以划个海獭给我吗？”漾漾问。

“自己吃自己啊？”谭寻一手拿出手机，在上面查了海獭的图片，“怎么长这样。”

漾漾脑袋往前凑了凑：“可爱。”

“看着很傻。”谭寻修出了海獭的脑袋，再轻轻划了几道，做出脸。

画完后他觉着有些眼熟，可实在想不起在哪见过。

把剩下的面团揉在一块后，谭寻将刀给了跃跃欲试的漾漾。

漾漾照着谭寻划的海獭，勾出了轮廓：“为什么不像。”

“挺好的。”谭寻敷衍地给他鼓了几个掌。

漾漾放弃了修整外型，他开始划五官，但因为力气太大，直接将面团割破了。

“就这样吧。”谭寻要拿饼干去烤，漾漾却突然较真了起来，他用手指将面团捻起，又放轻力度，最后画了个四不像出来。

谭寻明显感受到了身旁人的沮丧，他用手给自己画的饼干掐了个月弧，呆萌的小海獭表情瞬间变得怪异：“这样就差不多了。”

漾漾看着两只并排的海獭，没有说话。

谭寻把饼干放到了预热好的烤箱里，漾漾自觉地收拾起了台面。

“我叫了人来修空调。”谭寻找了个话题说。

漾漾洗着厨具：“太好了。”

他的话音落下后，空气重新安静下来。

以前陷入这种没话说的尴尬时刻，谭寻不会有什么感觉，甚至会乐得清闲，在一旁当个哑巴，可现在看向漾漾洗碗的背影，他却总想找点什么来说。

饼干好了，漾漾这次没有着急去吃，而是耐心地等待放凉，在这个间隙，他从阳台拿了扫把开始扫地。

“你还挺懂事的。”谭寻去接了桶水，拖漾漾扫过的地方。

漾漾听到夸奖，只是简单地应了声。

天气真的太闷热了，谭寻望着窗外的绿叶，缓缓吐出一口气。

在漾漾吃到第三个小饼干时，铁门被敲响，谭寻过去开了门。

来修空调的是个年轻人，他没多寒暄，直接到那台立式空调前，打开了工具包。

漾漾对修空调很好奇，他主动到了一旁，蹲着围观。

拆下的滤网谭寻拿去了卫生间洗，客厅只剩下师傅和漾漾两人。

维修师傅看了漾漾一眼：“问个有点冒昧的问题，你们是情侣吗？”

“嗯？”漾漾有些意外，“不是，我是来借住的。”

“待会加个联系方式？”师傅朝他笑了笑，露出两颗虎牙。

漾漾歪了下头：“付钱的是他。”

“不是说那个，”师傅笑了两声，“你好可爱。”

这样明晃晃的暗示，换成任何一个同龄人来都能听懂，可惜漾漾只是收下了对方的赞美：“谢谢你。”

谭寻回来了，师傅不再说话，专心修起了空调。

好了之后他拿出手机，收下谭寻转过来的钱，又看向了漾漾。

漾漾不理解这个眼神：“拜拜……？”

师傅以为漾漾是在装傻，没坚持，离开了谭寻家。

“他刚才是不是和你说什么了？”谭寻捏起一块饼干，问。

漾漾在他要将饼干送进嘴前阻止了他：“这块留给我，好不好？”

谭寻拿的时候没注意，他看了下，拿到的正好是他给漾漾画的海獭。

把饼干放回盘子里，谭寻重新拿了一块。

“嗯？”漾漾察觉到谭寻的视线，和他对视了一眼。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谭寻说。

漾漾没去动那只海獭，他另拿了块兔子形状的饼干，咬了一口后，跟谭寻复述了一遍方才的对话。

“你听不懂吗？”谭寻看着咀嚼饼干的漾漾，“他对你有意思。”

漾漾咽下食物：“从哪里看出来的？”

“一般来说，陌生人说你可爱，然后跟你要联系方式就是图谋不轨。”谭寻指了下漾漾的嘴角，“饼干屑。”

漾漾抽了张纸巾擦过嘴：“也不一定吧。”

“那你觉得他是什么意思？”

漾漾擦嘴很认真，擦完还抿了抿唇，谭寻第一次注意到，漾漾的唇色很深，不是淡粉色，而是近乎于樱桃的红。

“可能……”漾漾思索了半天，没有想出第二个答案。

“他就是想泡你，以后注意点。”

“知道了，我不会和陌生人多说话的。”漾漾说。

谭寻看着漾漾，没说话。

“你不一样。”

“那里不一样？”

屋内的一切都和之前相同，除了多出来的零食和杂物，谭寻严重怀疑是这点变化影响了他，导致他做了之前不会做的事。

不该追问的。

漾漾看起来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摇了摇头：“反正就是不一样，你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