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檬(17)

漾漾的优点之一是很听话，他做完后看向谭寻，等着下一步指示。

“过来。”谭寻说。

漾漾不明所以地走上前，被谭寻喂了口脆桃。

他没有防备，导致汁水沿着下巴往下流，在他要自己用手去擦之前，谭寻拿纸巾按了上去。

“然后把被子卷进去，再翻过来。”谭寻说。

漾漾把嘴里的桃子嚼碎咽下，照着谭寻说的做，夏天的薄被容易折，翻过来不废什么劲，拉好拉链后他甩了甩，被子就算套好了。

谭寻右手心拍着左手手腕：“厉害。”

“所以你果然是在嘲笑我吧。”漾漾生气道。

“哪有，”盘子里还剩下最大的两块桃子，谭寻给了漾漾，“你很能干。”

漾漾盯着桃子看了几秒：“你吃。”

“快点吃了，被子还得去楼顶晒。”谭寻说。

漾漾心里天人交战，谭寻吃饭和吃零食时总会将大部分留给他，他受谭寻的好太多了。

如果谭寻过不久就要搬走，那他该如何偿还这份难得的好意呢。

谭寻没有给漾漾时间犹豫，他用牙签叉起桃子，贴到漾漾的嘴唇上。

沾了口水就不得不吃了，漾漾吃掉了桃子，去阳台把洗衣机甩完水的被子放进了塑料篮里。

谭寻和他一块去了顶楼。

小区的楼不高，只用再往上爬三层，顶楼一半是供人晾晒被子的空地，另一半被居民占了种花种菜。

漾漾在把被子挂好后，去别人的菜地看了眼。

“楼上老奶奶种的，她有时候会把吃不完的菜拿去市场卖。”谭寻说。

“看着很好吃。”漾漾的视线落在墙边的番茄上。

“喜欢就去找她讨几个。”谭寻说。

漾漾没听过这种处理方式：“要给钱的吧。”

“不用，你长得可爱，她可能还会主动给你塞。”

说曹操曹操到，谭寻话音刚落，阳台生锈的铁门就嘎吱响了声。

谭寻和奶奶打了声招呼，看她抱着被子，又上前帮忙。

漾漾跟了过去，学着谭寻的样子叫了声奶奶。

“诶，你是……？”奶奶上手摸了下漾漾的脸。

“我是他表弟。”漾漾指了下谭寻。

“以前怎么没见你来这玩呀？”奶奶慈眉善目的，她拉过漾漾的手。

老人的手干燥粗糙，漾漾感到了一丝熟悉，他很喜欢这种感觉，但他不擅长说谎，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谭寻。

“他之前不在这边读书。”谭寻抬手挂着被子，露出了一小截腰。

漾漾没有错过那抹一闪而过的肤色，他说不上来的心里发痒。

“暑假过来玩的吧？正好小寻也休假。”奶奶拍了拍漾漾的手背，“我就住你们楼上，平时有空来找我聊天。”

“好。”漾漾乖巧道。

“中午上我家吃饭，刚好我女儿早上给我送来了几条鱼。”奶奶说。

“那就打扰了。”谭寻说。如果只是他一个人的话，奶奶的邀请他肯定会拒绝，谭寻不是一个喜欢社交的人，碰上他都能笑笑地聊两句，但叫他在非工作场合，面对面和人聊天，对他来说是件消耗精力的事。

漾漾跟了句“打扰了”，就算抿着唇，也能看出他很雀跃。

“对了，摘点菜一块吃。”奶奶往菜地那边走去，谭寻把帮忙的机会留给了漾漾。

漾漾不会摘菜，奶奶教着他，又在他完整摘出一颗菜后夸他聪明。

老年人的表扬很夸张，漾漾从来没被这样夸过，他一时没想起来要回应，只伸手把奶奶刚摘的番茄接了过来。

下了楼，奶奶直接招呼两人进屋，和谭寻简单的家不同，奶奶家里摆放了不少杂物，但都收拾得很干净。

“不自在？”谭寻问漾漾。

漾漾摇头：“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那就不说，听着就行，再笑两下。”谭寻轻轻推了漾漾一把，让漾漾进屋，自己再把门带上。

他看得出漾漾挺喜欢和老人待着的，可能和他家对门过世的老太太有关系。

奶奶的话很多，漾漾只需要时不时应几声，画面就能看起来其乐融融。

谭寻没记错的话，老人家的女儿在隔壁市工作，来一趟要一个半小时，奶奶又不肯放弃楼上的菜地和邻里关系，去跟女儿住。现在她女儿保持着一周回来两三次的频率，就算来了，也不能久待。

谭寻的父母早在他成年没多久时便去世，他没有这种烦恼要考虑，连上大学时，都省去了开学频繁和父母视频这一步。

“我瞧着你挺面熟的。”奶奶把抽屉里的糖果拿出来给漾漾，“小时候是不是来这边住过？”

谭寻收回思绪，他也好奇漾漾会如何回答。

“有，不过没住多久。”漾漾说，谭寻从他微微皱起的眉头能看出，漾漾可能并没有想起那段记忆。

“我就说我还没老到忘事。”奶奶笑了几声。

后面奶奶和他们唠嗑了会，到饭点漾漾进了厨房帮忙。

老小区的厨房做得都不大，只能容纳下两个人。谭寻在客厅听着奶奶放的戏曲，顺便欣赏阳台那排花。

漾漾之后要是也能折腾成这样就好了。

这个念头在脑内出现时，谭寻的指尖缩了下。

他什么时候会思考以后的事了？

“小寻啊！”奶奶的喊声从厨房里传来，谭寻走过去，看到了围着围裙的漾漾，和锅里的焦糊物。

奶奶在旁边笑得很开心：“你看看，我就转了个身，这孩子直接开大火把东西烧糊了。”

漾漾看向谭寻：“我想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