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檬(29)

“再多考虑下，好不好？”漾漾直直望着谭寻。

一个“好”字，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谭寻疑心自己是没睡好，才会这么容易被漾漾带着走。

漾漾满意了，他站起身往厨房走：“柠檬茶应该可以喝了。”

这是漾漾第三次做柠檬茶，前一次虽然糖放对了，但因为被电视吸引注意，没看火，导致茶叶煮得太久，最后出来的成品苦得难以下咽。

“你先喝。”漾漾把倒好的柠檬茶放到谭寻面前。

“我是试毒的吗？”谭寻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怎么样？”漾漾紧张地问。

“好喝，是正常的。”谭寻给予了漾漾最高评价。

漾漾拿起自己那杯，直接喝了一大口：“好像比商场买的好喝。”

在谭寻喝来，两者其实没什么差别，他当初给漾漾找的配方，就是别人复刻奶茶店的。

“嗯，是好喝一点。”他说。

两人坐在沙发上，边喝柠檬茶边看电视。

电视里放的是家庭剧，里面的男孩正因为打游戏的事和父亲争执着。

“游戏会让人上瘾吗？”漾漾忽然问。

“会啊，”谭寻往自己的杯子里又倒了点茶，“你没玩过？”

说完他先想起了上次和漾漾去电玩城，漾漾生疏的模样。

“你想玩游戏吗？”谭寻问他。

屏幕里男孩的父亲摔门离开了房间，男孩立马从枕头下拿出游戏机按了起来，色彩丰富的游戏界面很吸引人。

“不知道，我只是突然发现，我好像没有爱好。”漾漾往旁边倒，靠到了谭寻的肩膀上。

“人没有爱好是常事，我也没有。”谭寻说。

“不会无聊吗？你看起来就很无聊。”漾漾偏着头，说话的声音像带着电流，沿着谭寻的耳根一路蹿到尾椎。

谭寻镇定着没有动，只是又喝了口冰凉的柠檬茶：“你觉得待在这无聊了？”

“和你在一起不会无聊。”漾漾真诚道。

“还想得起来生日吗？”谭寻伸手将漾漾推开了，起身往卫生间方向走，“改天给你送个生日礼物吧。”

漾漾顺势躺倒在了沙发上，他在谭寻关门前问：“送什么？”

“游戏机。”谭寻说完这句，关上了卫生间的门。

漾漾连手机游戏都没玩过，要他想象游戏机里能玩到什么样的游戏，有些困难。但这不妨碍他因为谭寻的话兴奋，开心了没几秒他又很快冷静下来，电视的上一集里说了，小孩是跟父母要钱买的游戏机，要好几千呢。

谭寻应该只是在逗他，想清楚这点后，漾漾没多沮丧，对于谭寻逗弄他的行为，漾漾逐渐觉得还不错。

比起总是时不时陷入发呆的谭寻，和漾漾说话的谭寻更有鲜活感，更能让漾漾确认他的存在。

柠檬茶做成功，给了漾漾不少信心，家里的柠檬刚好用完了，傍晚去市场时，他和谭寻说了想再买一些。

“这个好圆。”挑柠檬的时候，他指着旁边的青柠檬说。

老板听到，笑呵呵地说：“要买点回去腌不？现在下去腌正好。”

漾漾想起谭寻最开始叮嘱他的别买错柠檬，说的应该就是这种用来腌的土柠檬。

“要腌多久呀，阿姨。”谭寻进去买排骨了，漾漾一个人蹲在摊位前，他拿起一颗柠檬，问老板。

“半年以上就能吃，蒸鱼和泡水都好吃。”

听到蒸鱼，漾漾咽了下口水，可是腌柠檬要用的时间太长，如果谭寻真的决定了要搬家，漾漾是没有条件腌的。

他想了好一会，还是只买了几颗用来煮茶的普通柠檬。

和谭寻一起买好菜，再回到家后，漾漾主动提了和老板的对话。

“你想吃？”谭寻正系着围裙，他看了漾漾一眼。

“嗯。”

“楼上的奶奶家里应该有，可以去找她借两颗。”

漾漾要的不是这种答案，他择菜的手用了点力，像在赌气般将菜叶丢到水里。

明明他没有任何资格跟谭寻生气。

一直到吃完晚饭去洗澡，漾漾都没有和谭寻再说一句话。期间谭寻让他多吃点肉，他也只是点了头。

“要下楼散步吗？”谭寻在漾漾走出卫生间后说，“顺便换点新的花。”

漾漾不说话，他抱起餐桌上的小菊花，去了洗手台换水。

他的常识告诉他，现在他该顺着谭寻给的台阶往下，可八月底临近，无法改变谭寻决定的慌张，让他连带着看谭寻都不顺眼了。

“过来。”谭寻在漾漾放下花瓶后说。

语气是他惯常的随意，漾漾如果不听话，他估计也只会一笑而过。

漾漾垂着脑袋，挪着步子走到谭寻跟前。

“怎么了？”谭寻温声问。

漾漾说不上来为什么自己会感觉到委屈，他睫毛扑闪几下，豆大的泪珠直接在眼睛里转了圈，滚了下来。

“又哭。”话里是责备，谭寻的语气却依旧温柔。

漾漾闻着谭寻身上和他相似的洗衣粉味，忽然有种想抱上去的冲动。

可惜今天是晴天，外面暂时也没有要下雨的征兆，漾漾不想被谭寻推开。

“明天借完柠檬，做蒸鱼给你吃好不好？”

“我不是想吃鱼。”

“那做闷鸭肉。”

“我不是想吃咸柠檬。”

谭寻无奈道：“那你想要什么？”

想要你和我一起等柠檬腌好。

漾漾在心里答道。

同样的话，说得太多就会引起别人烦躁，漾漾虽然没有多少记忆，但他懂得这个道理。

“要去散步吗？要的话就点头。”谭寻抹掉了流到漾漾下巴尖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