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无聊，我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躺椅只有一张，漾漾拉了张小板凳坐着，学着谭寻往外看。

说到底，他们仅仅是陌生人，谭寻不想太过窥探漾漾的隐私和过去，他没对漾漾说什么。

“我应该是海獭吧。”漾漾并没有识趣地闭嘴，他继续说着，“在海里飘着才是我应该过的生活。”

“你说了‘应该’，证明这不是你以前的生活。”谭寻闭上了眼睛，感受着风拂过脸庞时的温度。

因此错过了漾漾脸上的怔愣。

“是吗？可是……”

可是什么，谭寻没有等到下文，他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时，面前有张脸。

谭寻庆幸自己是个常看恐怖片的人，不然漾漾现在就该受到二次伤害，流着鼻血倒地了。

“我今晚可以不睡沙发吗？”漾漾问。

“家里只有一间卧室。”谭寻提醒他。

“嗯，”漾漾应了声，“我想和你睡。”

“漾漾同学，我觉得我得重新严肃地考虑，是否该把你扭送警局。”

漾漾没有将脸挪开，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谭寻：“我一个人睡不着。”

“失眠？”谭寻不是很习惯长时间被人盯着看，他推了下漾漾的肩膀，“我拿片安眠药给你。”

“安眠药不能乱吃。”漾漾说。

“哦。”谭寻从椅子上起来，揉了揉自己的肩膀。

漾漾非常有眼色地说：“我帮你按摩，你让我和你睡一起吧。”

“不需要，谢谢。”谭寻婉拒了漾漾，去了洗手间刷牙。出来要回卧室睡觉，他发现漾漾正蹲在卧室门口。

谭寻脑内闪过雨天被放在纸箱里的流浪猫，他呼了口气：“让开。”

漾漾可能也怕谭寻生气，他往旁边挪开，让谭寻进屋。

“你去沙发睡，睡不着就静音看电影。”谭寻关门前说。

漾漾没说话，他靠着墙，抱着膝盖，仰头看着谭寻。

谭寻无情地关上了门。

他从抽屉拿出了药瓶，看了几眼又放回去，把头闷在了被子里。

卧室里有个工作了十几年的时钟，秒针滴答滴答走着。

谭寻小时候和父母睡时很害怕这个声音，总觉得有妖怪在暗处注视着他，而后来，这声音对他来说，成了好用的助眠音。

在第三下咔哒声响起时，谭寻掀开被子下床，他握着门把手，过了几秒才开门。

漾漾还在原地，听到声音，他缓缓抬起了头：“你起来上厕所吗？”

谭寻无语道：“在这里坐着，和在沙发上躺着有区别？”

“想离你近一点。”漾漾说。

如果不是两人才认识一天半，谭寻可能会把这句话当成暗示。他向漾漾伸出手：“腿麻了吧？”

“你去厕所吧，别憋坏了。”漾漾维持着抱腿的姿势。

谭寻不再管他，转身回了卧室，“砰”地关上了门。

“扰民啊……”漾漾小声说。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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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寻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漾漾已经不在门口了，他往外走了两步，听到厨房传来叮铃咣啷的声音，间或伴随着几声“啊”、“完蛋了”。

不好的预感涌了上来，谭寻快步走到厨房。

“你在做什么？”谭寻看着平底锅里那摊不明物。

“我想给你做早饭。”漾漾的眼底一片青黑，眼睛里也能看到红血丝，谭寻无端生出了些愧疚感：“不会做饭就别勉强，出去。”

“其实能吃的，”漾漾用锅铲搅了下散发出酸味的食物，“我试过了。”

“如果哪天我想死，会考虑你的方案的。”谭寻轻松把漾漾推出厨房，再三两下倒掉了锅里的东西。

漾漾虽然做的东西过于黑暗，但卫生习惯还是不错的，台面很干净，没有需要额外整理的地方。

谭寻重新煎了两片沾蛋液的吐司，再切了火腿和生菜肉松夹到里面。

“好香。”漾漾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谭寻抽空看了他一眼：“为什么老蹲着？”

“这样比较有安全感。”漾漾说。

谭寻开始思考，他对漾漾是不是太过分了点：“你可以现在进我房间补觉，但别乱动东西。”

“我不是想睡床，”漾漾平静地看着谭寻，“只是想和你睡。”

谭寻把三明治切开：“……你谈过恋爱吗？”

这是个突兀的问题，漾漾或许是没反应过来，用了半分钟才再度开口：“没有吧。”

“‘吧’是什么意思？”谭寻用拖鞋尖点了下漾漾，让他起来，“先吃饭。”

漾漾坐到桌边，拿了三明治咬了口：“你做饭真好吃。”

“一般来说，这种有手就能做。”谭寻回了他一个微笑，进了卫生间洗漱。

今天没有什么安排，吃完早饭谭寻看起了昨天看到一半的书。

漾漾问过他后，坐到了他旁边，头一点一点的。

风扇转动的声音，和翻书声以及窗外的蝉鸣声，结合在一起轻易地勾起了人的睡意。

漾漾的脑袋靠到了谭寻肩膀上。

“喂。”谭寻垂下眼，看着睡着的漾漾。

漾漾没有回话，不一会呼吸便放缓了。

漾漾的眼睫毛很长，谭寻看着看着，上手轻轻碰了碰。

“嗯……”漾漾马上不舒服地动了动，往下直接滑进了谭寻的怀里，头枕上了谭寻的臂弯。

谭寻手里的书掉到了地毯上，他头往后一仰，无声地叹了口气。

辞职回来已经一个月了，他却还是很难感到放松，昨晚和漾漾说的是谎言，一个人看着窗外的夜景时，他感受到的只有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