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州(54)
向时州捏了捏勺柄,浅尝一口味道,语气随意:“我不是把车都留给你了么,几分钟的路有什么好一起走的。”
“那就不骑车一起走呗,总是我一个人,也怪没意思的。”盛路阳低头喝了口汤,他被这碗高级货香得有点迷糊,不禁感慨出声:“真好吃。”
其实他一碗根本吃不饱,就这种份量,他还能再来五碗,可惜高级货总是小而精,他不懂这碗清汤面调味怎么会这么香,细品还有诸多层次,滋补暖胃,简直是回味无穷。
“可以一起走,”对面人放下勺子,扯纸巾擦了下嘴,“但是我有个条件。”
“嗯,”盛路阳尚沉浸在阳春面的香味中,点头道,“你说。”
“以后别碰我。”
*
晚饭准备的是川菜。厨房餐桌被拉到更为宽敞的客厅,放眼望去,满桌的红火喜庆。
高彩上午发消息给外甥,要他邀请小帅哥中午来家里做客,结果她的好外甥都快开学了还在外面鬼混,中午十二点多才睡醒回复,说没空,她便又将时间挪到了晚上。
饭嘛,当然不是她做的,过年家宴上本以为她陪读了小半年,厨艺肯定有长进,兴冲冲地非要露一手,结果险些闹出火灾事故,被她姐勒令永不得踏入厨房。
受朋友热情推荐,她定了本地最火爆川菜馆的餐,今晚非要带着孩子们好好大吃一顿!
高彩是偶然才得知邻居家的小帅哥过年居然没父母陪,一个人在家里过的。
她拎蛋糕来那天,下午监工大扫除,到晚上八点多才离开。当时她正在锁门,撞见那孩子抱着一摞复印纸从电梯拐过来,俩人目光一对,他冲她点头问好,她却愣住了。
大概复印店就在楼下不远,他没穿中午那件羽绒服,一身的薄款单衣,外面套着牛仔夹克衫,整个人瘦的出奇。
“你父母呢,他们没在吗?”她走过去问。
“他们出差去了,工作忙。”他回。
“两个人都忙?”她好奇,“连一个能回来的都没有?”
“嗯,都挺忙。”
“这是什么?”她指了下他的复印件。
“在辅导班写的笔记,”他连带着笔记本也递给她看,“这是上半部分,等学完了还得继续印下半部分。”
高彩掀了掀,越掀越惊奇。
他笔记整齐有序,字也漂亮至极,有些题目并不难,连多年不上学的她都能看懂,他却每道题都详细地注释了好几页,她不禁“哇”的一声,赞赏道:“居然是手写的,你写的吧?简直比印刷的教材还厉害,真是半个步骤都不省略啊!这笔记就算是给初中生看,他们也肯定能看懂吧?”
他一笑:“真的吗?”
“当然。”她也笑起来,将笔记还给他,开始对他发自内心地欣赏起来。她提议道,“我今天开车来的,正好你也没吃饭呢吧?你陪小姨做个伴儿,小姨请你搓顿好的,小区附近好多店都没开门呢,咱们去远点儿的地方,你说吃什么咱们就吃什么,吃完我再送你回来。”
“谢谢小姨,我就不去了,”他推辞,“中午的蛋糕还没吃完呢。”
“蛋糕是蛋糕,饭是饭,这怎么能混为一谈?你看你都瘦成啥样了,就算是父母工作忙,你自己也要好好吃饭啊。”
“自己一个人没什么意思,”他笑了笑,“有胃口的时候自然就吃下去了。”
“那好吧。”
她没问他什么时候有胃口,她知道,这小孩儿正是会为着一个人茶饭不思日夜不寐的年纪,若要问真心话,高彩其实挺满意看到他这副憔悴的样子。
虽然她外甥不是什么绝世稀罕大宝贝,但总要对方是真心实意足够靠谱的才行。
“来,吃菜。”
高彩站起身,舀一碗自己面前的蹄花汤,隔过老远,伸长胳膊递向坐在桌尾的盛路阳,心中无奈这孩子怎么坐这么远。
她点了六道大菜,两道汤,因为外甥曾说过邻居小孩饭量大,下午回来的路上,他还说他俩在外面都没吃饭。
她为了摆开菜,没用小桌,特地用的两米长方形桌子,没料想最后坐位子时,她坐一条“长”,时州坐对面一条“长”,邻居小孩非要坐最远处那条“宽”,还说那边有他爱吃的菜。
“谢谢小姨。”盛路阳也伸长胳膊,接受恩赐似的,小心端了回去。
向时州对二人动作视而不见,他自顾自挑菜喝汤,手边有个中杯奶茶,始终没拆开喝。
高彩一眼望去,三人坐的点完美呈现出一个等腰三角形。
邻家小孩是度数约15°的顶角,她和时州各占两个大底角,目前吃饭进行一半,三个人说话加起来不超过五句。
她有些头疼,不明白这俩人怎么回事,但作为长辈又不好明说,便拉下椅子,冲着对面正专心致志挑鱼刺的人,还算客气地踢了一脚。
向时州一根鱼骨差点戳进指缝里。
他无语地抬起头,小姨使了个眼色给他,示意他看手机。
向时州拿湿巾擦了擦手,低头看手机。
小姨:怎么你们都不说话?
时州:没话可说
小姨:以前怎么就天天早上晚上和人家跑去外面吃饭?
时州:碰巧赶上了呗
小姨:天天碰巧?
时州:嗯
小姨:你再犟一个?
时州:我们说好只做好朋友了
小姨:真的假的?
时州:你这么想要个外甥媳妇,我明天开学立刻给你谈一个领家里来?
小姨:……好吧
时州:你面前的蹄花,也给我舀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