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以后(28)

盛望唇瓣抿了抿。

贺舒已经坐上了车，坐在后座，关上了车门。

副驾驶上坐着便衣警察，贺舒上车之后警察正在问：“是你打的自首电话，看一下身份证……”

盛望已经上车。

“你没有在电视屏幕上看见过我吗？没有的话，你搜一下热点新闻。”贺舒语气非常平静冷淡。

他说：“我暂时不会回答任何问题，等我的律师过来，我会交代。”

贺舒闭上了眼睛，他还戴着那块绿水鬼，腕骨白皙，他的样子就是很公事公办的强硬和冷漠，再没有盛望看到过的一丝私下的温和和迁就。

他好像在他生命里，终于变成了一个无足轻重的陌路人。

不配再看到他的丝毫真实和柔软。

警察局很快到了。

停车之后，副驾驶的警察先行下车，但是背后没有声音。

盛望从后视镜里看过去，贺舒居然还闭着眼睛，他肤色苍白，陷在车内的阴影里，并没有转醒。

贺舒身体状况太不好了，很容易睡着，盛望可以通过他胸口的起伏感觉到他微轻的呼吸声。

“贺叔叔？”

盛望回头摇了一下他的手臂。

后座的门被拉开，这瞬间便衣警察掏出了手铐，把贺舒的手腕一铐，贺舒恰好睁开眼睛。

他没说什么，双手撑过一侧的椅座，缓慢的坐起了身，走出了车门。

外面一大波记者冲过来，场面这时候非常喧哗。

盛望看到这么一大波记者，神情僵了会。

是许哲远通知的人？

贺舒被挤在人群里，被警察带着肩膀，四面人流簇拥，他被挤的脚步有点踉跄，身形咧阻。

贺舒眉头轻轻蹙了蹙。

“贺总既然来自首了，是不是代表已经全部承认新上市机型设计款泄露的责任呢？”

“贺总后续有什么打算呢？还会在盛世任职吗？”

“贺总有什么话要对“图达”当事人许总管说的吗？”

贺舒身形突然一顿，冷冷看着记者：“我不会在盛世任职了。”

然后贺舒再扫了一眼别的记者：“所有相关事宜会自然发展，我第一次犯法，并不知道我的下场，大家今天在这里等今天也不会出结果，按照审查流程，48小时之后会出初步结论，大家先回去吧。”

他说完之后，转身进了警局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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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望忘了一眼贺舒的背影，拿出了手机拨打了许哲远的电话。

这是在他和贺舒的婚房里。

盛望做了一大桌子菜，热情的欢迎了许哲远。

许哲远带了一床新的被套，盛望接过了第一时间就换了。

许哲远看起来很满意，也定心了，盛望表现得无比体贴，拿毛巾替他擦干净了肩膀上的落雪，递了热水给他。

他们吃了一顿愉快的饭，什么都好像过去一样。

要走的时候，盛望搂着他的腰：“贺舒不会再回来了，小远，你还没有相信我吗？”

“是我做错了事情，但是我解决得很好，对不对，在我心里没什么比你更重要，留下来好不好？”

许哲远只能听到这温柔倦恋的语气，并没有看见背后盛望冷漠的眼睛。

他住了下来。

盛望觉得度秒如年，这大概是他这辈子最忍耐最虚伪的时候。

第三天，盛望煎了牛排，开了一瓶酒。

许哲远喝醉了，盛望搂着他躺在床上。

他的脑子里全都是和贺舒拥抱的夜晚，贺舒漆黑柔软的头发，白皙挺拔的鼻尖。

床单是陌生的，记忆却有血有肉，无孔不入。

许哲远靠在他的胸口，双颊泛红，低声说：“盛望……我其实以为你不会回心转意了，你看起来，好爱他啊……”

盛望看着穹顶：“我后来，发现你为我做了很多事情……”

“小远，从前我和你开始也不过是玩玩，就像和贺舒离婚后很多段感情一样……可是我发现你对我并不一样，你，认真了……”

“当你不惜把设计图给林氏，赌上了自己的前途和未来，我就知道了，我在你心里，到底有多么重要。”

许哲远在他怀里笑，可是听起来更像是哭。

他说：“是啊，盛望，我不甘心啊，你是我的初恋，虽然很多人都说你离婚以后花天酒地，一点都不正经，可是我第一次看见你，就很喜欢你。”

他为什么会喜欢上盛望？

那是很大的雨夜里，他在酒吧门口的廊檐，已经很晚很晚了。

人人都说盛家的少爷没有心，薄情寡信。

可是那个夜晚，盛望怀里搂着一张皱巴巴的结婚照，抱着酒瓶，靠着那张大概被眼泪淋了很多次已经看不清面容的那个人的脸，那么大一个一米八的盛望在哇哇大哭。

他边哭边小声的问：“老婆，我们怎么办，我怎么办呀……”

他在很多聚会上远远见过盛望，他多么放荡不羁，眼里没有丝毫真实。

原来他心里也藏着这样一个人，他会在这样寂静的夜晚，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他最初是爱上了他的爱情。

他选择了一个明明住了人的房子，他想住进去，让这个男人不要夜里再一个人哭泣。

他也曾经以为他成功了，盛望对贺舒表现得实在太冷漠。

可是年少无知的他并不懂得，直到现在才懂得，越爱就会越恨。

这恨是爱，这爱也是爱。

他恨着盛望，恨他为什么不爱他，可是他不得不承认，他是爱盛望的。

“我知道你在做什么。”许哲远低声说。

“和我在一起，你的录音笔，从来没有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