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以后(50)
圆圆指着胖一点的那个:“这个是盛叔叔,他的眼睛大,他高高的。”
“这个是小爸爸,小爸爸白白的,像纸一样白白的,圆圆没有涂颜色。”
圆圆明显开朗了很多,又指着中间的小朋友,眨巴眨巴眼睛:“这是我,黑黑的,我喜欢小爸爸和盛叔叔,我想和你们在一起。”
贺舒神情一静。
孩子的话总是天真无邪。
他搂着圆圆,摸了摸他的背,对过他的眼睛:“圆圆,小爸爸会永远陪着你,我们一直都像现在这样……”
圆圆的眼睛亮晶晶的。
贺舒觉得喉咙有些干涩,他轻声说:“但是盛叔叔呢,有工作,很忙很忙,可能以后要到很远的地方去,不会一直和我们在一起……圆圆到时候,不要伤心,好不好?”
圆圆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眨巴眨巴:“可是盛叔叔说,他全世界最喜欢小爸爸,二喜欢我,他一直不会走。”
圆圆似乎觉得自己措辞不对,又想了想,回忆了一下盛望跟他说到话,认真的说:“小爸爸,盛叔叔说他离开我们他会爆炸的。他不会离开我们,他会爆炸,没有他这个人了哦。”
贺舒呼吸一窒,胸口突然涌起的麻涩让他静了长久。
凉凉的夜风吹在侧脸,却让他回神了一点,也许,只是盛望哄孩子的话吧。
他平静的想。
就是很难解释,总不能以后盛望走了,他告诉孩子,盛望爆炸了,飞走了?
贺舒揉了揉圆圆的头,他无法和他解释世事无常,更无法说明人之善变,他最终只是温和的笑了笑:“那我们做好盛叔叔可能会走的准备,等他走的时候,是不是会舒服一点呢?”
圆圆似懂非懂。
贺舒再带着圆圆玩了一会,小孩咯咯的笑着,贺舒看一眼时间,已经到八点了。
盛望还没有回来?
贺舒安抚圆圆睡过去了,推门出去了,想着盛望是不是和牛二他们去哪家喝酒了?
外面的夜风很凉, 贺舒顺着廊下往外走,外面一片漆黑,他打开了手电。
前坪远处被印亮了些微,贺舒正想着要不要去牛二家看看,拢紧了外套,突然看见一个走动的人影,挑着扁担。
这个人身形很高脊背有点微微的弯曲,扁担一晃一晃,贺舒定睛去看。
“贺叔叔?这么晚,你怎么出来了?快进去。”
是盛望的声音。
远处的人突然加快了速度,跑近了,盛望穿着一件短袖,袖摆挽起露出精致健美的肌肉线条,额角身上居然还滑着汗,他身形很高,走近了,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手,放下了滚着碎石粒子的扁担,插着腰,扯着胸口的T恤扇着风:“怎么出来了?嗯?有什么事吗?”
六十一《离婚以后》
“你……”
贺舒也听说了前面那块地不好,可他……这么晚了,还在……挑石头?
“别人教我了,这气候,过一个星期种菜收成最好了,这地工程大呢……”盛望笑嘻嘻的说。
“给你种白菜,种娃娃菜,还种花菜……”
他数的都是贺舒爱吃的,贺舒一瞬间喉头有点发堵说不出话。
“太晚了,明天再弄吧。”
“恩,好。”
他现在说什么,盛望都顺应得很快,他收了扁担,挑了挑眉:“那我们回家。”
“恩。”贺舒轻轻应了。
两个人走在山野的小路,其实是很短的距离,手电印照,贺舒看过两个人印在地面的影子。
“贺叔叔,我走前面,你跟着我。”
不知道什么时候,盛望走得快了些微,他高大的身影走在前面挡掉了山间的寒风,只是走路的样子有些微的不自然。
贺舒看得有点出神。
到了门前,盛望叫他先进去,自己去洗漱一下。
贺舒进去之后,听到外面有水声,还是推开了一缝隙的门,去看。
前廊的灯照下来,盛望在水井旁边冲水,扎起的裤腿,贺舒这才看见他小腿上滑流的血迹,有一线明显的磕伤。
盛望用水淋过,疼得龇牙咧嘴,低头去看,又抬手捂了捂肩头。
他在轻轻嘶气,皱着眉头。
“怎么能用凉水冲……”贺舒看到的时候声音已经脱口而出,从房门里走了出去。
贺舒的声音有一点清冷的严厉,盛望听得脊背一僵,慌忙转身,贺舒看过去,就见着盛望踩着拖鞋穿着干净的白体恤,小腿上的伤口喷泉似的呼啦啦的血流一地,头发应该是洗过,黑湿湿的搭在额角,他居然一秒就收拾了表情,桀骜不驯的挑了挑眉:“我是爷们,这算什么,没事啊。”
贺舒想拎着他的耳朵把他拖进去。
这地方医疗条件又不好,盛望怎么能这么乱七八糟的来?
贺舒生气了。
盛望乖乖坐在前廊的矮凳上,贺舒提了医药箱在给他擦碘酒,盛望疼得额角全是汗,咬着拳头。
贺舒心情实在是复杂,他站起来,盛望就赶紧把手放了下去,若无其事的哼着痞里痞气的音调也不知道是什么歌,尾音有点抖:“不疼,都没感觉。”
贺舒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想一巴掌呼过去了,他面无表情的扯过盛望的T恤衣领,扯得盛望疼得一嘶,眉毛都在抖,贺舒一看,挑扁担那已经红得发紫了。
贺舒在医药箱里翻,翻出了云南白药喷上去,语气到底柔和了点:“我给你揉揉。”
盛望喜上眉梢,低头的时候顺手扯了扯贺舒的外套:“冷不冷压?贺叔叔?”
他声音低沉,大眼睛被灯光印得昏暗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