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以后(58)

“你别说贺舒在山里？”

林以时讶然了片刻，猛的拽开盛望的手：“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林以时再转身，扯过搜救队队长的手：“林氏以后可以给你们投钱，投资助，只要你们帮忙把人救出来！”

“这，没办法呀，林总，山上有湖，一塌方随时有洪水，不敢进……”

“我进可以吧？”

一个声音突然插进来：“那我进。”

林以时回头就看见盛望手指成拳抵着唇口，他似乎在极力冷静，做了几次深呼吸，转而眼睛四处望，他开始和人交涉，拿一些登山急救的装备。

四面都是劝的声音，盛望换了雨衣登山鞋，背包卷了一捆急救绳，带好了指南针，根本不管任何人说什么。

雨势瓢泼，林以时拽了一下盛望的手：“已经够忙了，你别在这发疯了!”

“我没有发疯，不要浪费我任何一秒的时间，松开我。”盛望快速的答完这句话，脑子里都是那句随时有洪水，那还是多久会有洪水，现在有没有。

他看着搜救队队长，突然问：“洪水还没发对吧？”

对方被他血红的眼睛愣住了，讷讷答：“还没有，但是随时……”

“你知道贺舒的方位吗？”盛望再问林以时：“大概的位置有没有说过？”

林以时：“半山腰阴面，我只听贺舒说过有一个溶洞。”

“这么长时候你都不知道进去找人？”盛望抬头看了看，他定视了林以时半瞬：“不管是他的人还是尸体，带回来，我都不会交给你、”

他说完这句话钻进了警戒线冲进了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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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舒感觉到脚踝的刺痛，眼神一阵昏黑，手指一撑，撑到滑落的碎石再次睁开了眼睛。

洞里没有一丝光线，他浑身冷得有点麻木，洞口已经被塌方的碎石堵住了，石头不大应该能推开。

一直有冰冷的水涌进来。

贺舒唇色冻得惨白，呼出的寒气成霜，他试图动了动腿但是被石块卡得死紧，有血丝渗出来，流入山洞的水已经漫到了胸口。

贺舒举着手机，始终举着手机，已经开机的手机始终没有信号。

他刚刚已经给急救队拨通了一个电话汇报了位置，对面说会全力以赴赶过来。

之后手机一直没有信号。

只剩下一丝电了。

贺舒冷得脑子有点发麻，四面都是黑暗和水声，他其实后来经常感觉这么冷，可是在这时候他如此清晰的想起一个怀抱，那个人回头总是会有灿烂的笑容。

“贺叔叔。”

“贺叔叔，我是错了，可我也会伤心的。”

“我后来才想明白，为什么我那么恨你还在拉你纠缠……我是个傻逼混蛋，我现在才想明白，我有多爱你……”

“老婆，我永远爱你。”

“贺叔叔，你呢，你想我吗？”

给我一点信号吧， 一点点就好，一点点就好了……

流入的水渐渐没到了肩膀，贺舒高举着手臂……

哪怕他曾经有过再多防备，哪怕他有过再多委屈，可是到了这样的时刻，他对人世间所有的不舍，竟然也只有那一个人。

责怪过也恨过，回头过，也后悔过。

有个问题，他想重新答一次，如果抛开所有的顾及。

“贺叔叔，你呢，你想我吗？”

没入的水流冰冷，溅湿了贺舒的眉眼。

……

《离婚以后》七十一

盛望拿着登山钉一钉钉砸在泥地里，跌了太多跤身上的衣服已经全是泥水，顺着石阶一阶阶爬。

他焦急得感觉好像把自己的心脏挖出来淋在这暴风大雨里。

“贺舒！”

“贺舒——”

“贺舒！”

倾盆的大雨里只有枝叶摇晃和水声。

盛望喊着喊着近乎是哭腔：“贺舒，贺舒……”

他们都还没有好好重新开始，他怎么能接受怎么能让贺舒一个人留在这样的地方……

“嗡嗡嗡……”

盛望突然感觉到口袋里的震动，剎那一眨眼睛，慌忙拿出手机，看到那个电话号码。

他连呼吸都几乎停了，手忙脚乱的接过电话。

“贺……”

“小望，我……”

四面都是暴雨声，贺舒的声音明明那么轻，可是盛望却听得那么清楚。

“我想你了。”

盛望蹙眉一瞬间眼泪砰的一下刷下来，他握紧了手机：“贺叔叔，我在找你了，我在找你了，你等我，你一定要等等我，你在哪……”

那边传来水声，咳嗽声：“小望，你听我说……”

“我不是不喜欢你。”

“可能现在说……晚了，是我，太害怕了……”

“我总是不相信你，觉得……是我不相信你，其实不是的……”

“我是不相信我自己，我担心没有办法再像从前一样去全力以赴的经营我们的感情……”

“我觉得我心有芥蒂……总觉得要你再多给一点确定多给一点确定，我一直在逃避……”

盛望慌忙往前爬，已在半山腰的山道上，他仔细摸索着，大雨里找着山洞。

“贺舒，你听我说……”

盛望在碎石掩盖的山洞面前停了下来，透过缝隙看见举着手机，水流已经近乎淹没到唇口的贺舒，他的脸被打得全湿，苍白的面容，举着手机，抿着唇瓣没有发出哭声。

可是泪流已经模糊了他的脸庞。

这是他最后一个电话，最后一个，他打给了他！

他打给了他呀！！

哪怕经历了这么多事，到最后他在这人世间最后的这么几分钟他还是选择留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