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邙有煞(71)
他真的很像一只狐貍。
她给孟姜发了一条微信:
我今晚不回去了。
孟姜正在缝缀一片片支离破碎的魂魄,她看着消息回复了一个“OK”的手势表情。
她接着缀魂,针鱼却在自己手指戳了好几下。
她放下碎片,走到窗前,看着村子里错落不一的平房屋顶。
如果白纱愿意,她可以吞食掉这整间村子所有这些傀儡人。
它们都只是缝缀起来的魂魄。
如果她想,它们就死。
但是她不会。
或者说她从来不会这样想。
孟姜手机又响了,她走到操作台前,点亮了屏幕,对方发了一个消息:
师姐,我见到我的纱纱了。
孟姜知道为什么白纱不回来了!
她迅速给白纱打去电话,对面在一片嘈杂的背景音中,紧接着一个男声拿过了电话,他说:
“姐姐,你不要打扰我们,春宵一刻值千金。”
有时候,有的人与人之间的命运如同她手里的针与线,分不开,挣不脱。
***
白纱从狐貍男手中拿过自己的手机,问他,“你叫无欢?”
狐貍男笑起,凑在她耳畔,“我们出来卖艺怎么会用真名?”
“那我叫你什么?”
“相成。我叫陈相成。”
“出自道德经吗?”白纱想起一个叫做陈无离的人,“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
出自道经第十章。
至于“相成”,“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故有无相生,难易相成。”
出自道经第二章。
“不,出自相辅相成。”他笑了下,“泰国华裔,水平有限,随便取的名字。”
“哦,这样啊。”
不过白纱已经不记得陈无离的面容了,因为那些痛苦的过往,她求孟姜抽去了陈无离在她记忆里的面容。
这样就不会想起,便于尘封。
所以偶然飘散的回忆里,他面目模糊,如同一片混沌。
陈相成坐在白纱身侧,额角微微有些汗水。
白纱抽了纸巾给他细细擦去,她笑着对他说:“现在的男人很多都化妆,你倒是没有。”
他眼角的一粒红色朱砂痣,如同一滴血。
他端起白纱的酒,啜饮了一口。
白纱笑着用手指去卷他额角的卷发。
动作自然,好似他们是熟识而又亲密无间的伴侣。
陈相成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吻,锋利的嘴角勾起,他另一只手把一卷泰币握起,在白纱眼前绕了绕:
“富姐姐,怎么称呼啊?”
大约三千泰铢,折合人民币也就600块。在国内,陈相成这样姿色的付这点钱,见都见不到一眼。
不过都是逢场作戏罢了。
白纱的手指细细描摹着他的眉眼,“白纱。”
陈相成的眯了眼睛,凑近她,“你今晚包了我,你要带我走,不然我会被别的男模笑话的。”
白纱把剩下的酒一口饮完,从高脚凳上起身,拽着陈相成衬衣的一角,“走。”
旁边就有不错的酒店,走在喧闹的清迈街头,他的手搭在她肩头。
淡淡的檀香味。
白纱笑了下:一模一样呢,陈相成。
他的体温传到她冰冷的身体上,白纱的心更加凉了:
你们都是人,有体温,会流汗,就我一个是个怪物,是吗?
“陈相成?”
“哎,纱纱,我在。”
“你长得很像我一个故人。”
“那他长什么样子?”
“我不记得了。”
陈相成的手指在她肩头弹了弹,“那怎么像?”
“一种感觉。”
两个人,洗干净澡,赤条条地躺在床上。
陈相成的手臂从白纱身后将她围拦。
白纱叹了一口气,她说:“陈无离,你还是那么喜欢扮作面首啊。”
陈相成笑了:你怎么可能忘掉我。
就算孟姜抽离了你记忆里我的面容,也不管用。
陈相成就是陈无离。
他埋首在她胸前,“纱纱,我好想你。”
白纱的手指划过他的背部结实的肌肉,“陈无离,我也好想你。”
他面容愉悦,尽扫许久的颓唐。
两具彼此熟悉的身体,又开始互相探索。
白纱在欲海沉浮的时候,仍不忘看了眼窗外。
她知道他什么时候最脆弱。
她知道他命门。
在他凝结不住真气的时候,在他将要低吼的时候。
白纱咬在他肩头,一双手揽住他的脸,不让他分神而左顾右盼。
终于,经过一番鏖战,他的那刻快活又脆弱的时刻到来了。
“哗啦”窗玻璃破碎的声音。
一只巨大的雕鸮冲了进来,啄向了陈无离的头,青蛇也缠住了他的颈子。
白纱赤条条站起身来,她笑了下,低头咬在陈无离肩膀上。
是实打实的咬了上去。
陈无离肩头流出血。
红色的血染红了白纱的唇瓣。
“你们都有血,我没有。你们像人,我像鬼,你们阴阳派害得我好惨哪!”
陈无离抬头,t“纱纱,你不要再任性啦!”
任性?白纱皱眉:你囚禁我,虐待我,我挣脱,反倒是我任性?
她用嘴啄着陈无离的脸,将嘴巴上血渍蹭掉,而后她又一口咬在他脸上,只是脸上肉少,一时难以咬掉。
她抓住他的头发,盯着他:“我恨不得吃掉你呢!陈无离!”
陈无离倒是一点儿也不生气,他笑起来,眼神魅惑迷离:“能被我的纱纱吃掉,我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白纱手指张开,青蛇化作长鞭,被白纱握在手中,一下抽在陈无离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