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邙有煞(94)

她朝婉儿眨巴眼睛，“你先走。”

婉儿轻轻摇头，白纱附耳低语：“我来杀他。你先走。”

婉儿满脸疑惑，白纱用细小的声音说：“你不走，我接近不了他。你先走，换人来，刺杀他。”

她很快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离开。

白纱看她走了，站起身也要走，却被饭店老板拦了下来，因为她们尚未付款。

白纱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口袋，手心朝上一副无赖的样子。

而她恰巧被饭店老板拉到了前面的桌子处，正站在无间身侧。

无间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毫无波澜。

白纱拉开他面前的椅子要坐下，身侧伪装的护卫刚举起手臂要拦阻，却见无间扬了扬手。

她坐在他面前，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郎君，借我点钱吧。”

无间依旧低头吃着淡而无味的肉汤，他脸眼睛都不抬一下，“我随后一起付便是。”

他看了一眼店主，轻轻颔首。

还是不看白纱，眼观鼻，鼻观嘴，嘴吃饭，顺便说了一句话：“你可以走了。”

婉儿你们刺杀的人怎么还不来？我等会走了，怎么接近他！

她轻轻捋了捋碎发，浅笑：“多谢郎君。”

她看他魏晋遗风，就唤他“郎君”，作为历经沧桑的一只煞，只在乎结果，至于手段光不光彩，称呼肉不肉麻，一点儿都不重要了。

婉儿的同伙来了，她假装来吃饭，坐了下来，而后她朝着无间的方向张嘴，从口里射出发着光泽的丝线。

白纱早有准备，她护在无间身前，一把扯住了这丝线，可是她们的丝线坚韧无比，扯不断。

武将出身的白纱娇嗔地喊起来，“不要缠我！”

于是婉儿的同伙迅速吐出很多丝线，缠起她，投入了无间怀里。

无间的侍卫来抓他，却被她顺着射出的丝线搭成的天桥，踏线而走。

无间的手指撕开白纱身上裹缠的丝线，冰凉的指腹未曾留神，触碰到了她脸上。

被变成“蚕茧”的白纱双臂恢复了自由，她双手伸出，拦着无间的脖子，埋首在他怀中，“我好害怕啊！”

无间很香。

062.无欲

无间的面容仍是一副老僧入定的样子，他也不与白纱对话，轻轻掰开了白纱的手臂，将她放在地上，也不管她下半身还是蚕茧状。

他唤来随从，递过来一枚金饼，“多谢刚才施救。”

虽然感谢，语气却毫无感谢的语气。眼睛也依旧不看她。

白纱自行将干透了变得碎裂的蚕茧剥开，走了出来，抓起桌上的金饼，递还到他手里，看着他始终不敢抬头的眼睛，“我不要金饼，我要你。”

站的最近的一个随从，“嗖”地抽出了刀。

白纱认出是环首刀。

她推断的没错，穿魏晋服饰，用环首刀，故而唤他一声“郎君”。

饭店闪烁的电子屏，低头看一眼手中的金饼。

割裂的奇妙世界，和眼前俊美的无间地狱狱主——无间。

“哎呦呦，骇死人了！”白纱将脸躲在无间怀里：谁让你抽刀，就显着你了是吧！

无间轻轻推开了白纱。

他穿的白色衣服，白纱却很久没洗脸了，无非仗着美貌，恃靓行凶，无间胸前有一个淡淡的灰色印迹。

嗯，是白纱脸上的灰尘。

她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欲上手轻轻拍灰。却被无间躲开。

白纱媚眼看他：一副毫无一丝波澜的脸。衬着整个人也好像一块榆木。

他一言不发，转头离开，白纱还要去追，却被他的随从拦下。

白纱看着他的背影：看也不敢看我，好似两眼空空。

“哎哟。”她故意“不小心”地用脚踢到了凳子，还未走出门的无间停驻了一下步伐。

虽然只一瞬，但是白纱却看得清楚：你若看我一眼，我不信你还两眼空空。

于是无间头也不回地走了。

白纱捏着手里金饼，在掌心里抟来抟去。

她随便在路上走着，绕着路，确定无人跟踪回到了婉儿的家里。

她是第一个回来的，第二个到家的是饭店吐丝的女孩。

她气喘吁吁，显然是好不容易才摆脱了追兵，她说她是蚕女一族，名叫桑儿。

最后回来的是婉儿，她一回到家就忙着打扫卫生，收拾房间，夜里弄得满室灰尘。

婉儿说：

——阿姊，你使得“美人计”是不？

——这么多年，我们也不是没使过，但是无间是无欲的。就是他没有欲望。所以他才会成为无间地狱的主人，掌管着无间地狱。

——我们前后派出过的美女阿姊们都没一个成功的。

——不过，玄晴阿姊说，还是我和桑儿离开这里，如果这三天夜里，无间的魂魄离魂了来找你，就是成功了一小步，如果没有那就是没成功。

——不过，阿姊，这房子要做成你一个人住的样子，还有，如果无间魂魄晚上来找你了，你也千万要在自己的梦里圆好谎，不要露馅儿。

桑儿张开嘴千万条丝线从她口中吐出，然后变成一个巨大的蚕丝球，滚到哪里带走哪里的灰尘。

白纱看得目瞪口呆。

桑儿和婉儿趁着坊内灯光都熄灭，乘飞马离开，白纱躺在床上，睁着眼睛。

没有人来，不，没有魂魄来。

她t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无欲呢！

欲望不是天生的吗？消灭欲望，做个无欲的人活着有什么意识？

这世上俊美男人的肉体数也数不清，选择其中那么七八个，十来个，百十个属于自己，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