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案(16)

到舞蹈室的时候，已经7点，封灼灼在门外听到里面还有音乐的声音，她打开门，李珩还在练习，全身汗湿，但跳的明显比拍视频的时候好了，动作更熟练，也更准确。

不知道练了多少遍。

他不会真想两个月赶上人家打小练了十几年的专业舞者吧？

看到封灼灼，李珩只扫了一眼，又继续专注跳舞。封灼灼站在门口，局促不安。她很怕李珩因此生气，更怕金璐知道后换掉她。

她看着李珩，脑子里想了不下十种话术。

直到李珩跳完最后一支舞，音乐停下来。他站在镜子前调整呼吸，做拉伸。

封灼灼有点不敢上前，这时李珩回过头，看她一眼，朝她伸出一只手，“把毛巾递给我，谢谢。”

封灼灼赶紧给李珩递上干净的毛巾，他擦了擦汗，去舞蹈室里间的卫生间洗了手，再出来时呼吸也逐渐平稳下来。

他拿起先前放在地板角落的手机，看了一眼，然后问：“晚餐呢？”

封灼灼赶紧拿出晚餐，李珩又拿起吨吨壶喝水。封灼灼看壶里只有水，柠檬片没了，就问：“李老师不喜欢柠檬吗？”

“怎么？”

“壶里只有水了。”

“哦，柠檬片我吃掉了。”

“啊？”

“我饿啊。”

“对不起，李老师，我睡过头，迟到了。”封灼灼什么话术都扔了，直截了当道歉。

“嗯，知道了。”李珩说，“车提到了吗？”

“提到了。”

李珩就地坐下，正要吃饭，就听封灼灼肚子发出肠鸣。

李珩顿了顿，把饭盒打开，看着封灼灼。封灼灼连忙说：“不用不用，您吃……”

李珩朝她伸出手，“筷子呢？”

他压根没想谦让这点晚餐，好像钢铁直男一般不知何为绅士何为体贴。

封灼灼从包里拿出筷子，递给李珩，就见他自顾自吃起来。他应该是饿狠了，吃得很香，连一片蔬菜叶子都没给她留下。

他把空饭盒交到封灼灼手里，“做饭，连同你自己的也做了，不算你贪污。下回别饿着肚子来。”

封灼灼有点感动。迟到了没挨骂，老板还这么大方。

等她去饮水机那儿接水想暂时缓解一下饥饿时，看到垃圾桶里有两片柠檬，那熟悉的形状和刀工，不就是她亲自切了给老板泡茶的那两片吗？

封灼灼想，她的新老板，有点良知，但不多，而且貌似君子，实则狡诈。

长得太有欺骗性了。

11 丧得要命的一天

对封灼灼来说，新工作上班第一天格外漫长。

李珩晚上8点到10点是声乐课，在另一个地方，距离舞蹈室开车半小时。由于封灼灼迟到，这个行程就比较赶，加上今天路上一直堵车，等他们到声乐课教室时已经迟t到十分钟。

李珩见到老师第一时间就道歉：“孙老师，因为我个人原因迟到了，实在抱歉。”

声乐老师孙佳莹五十多岁，指导过很多艺人，多高知名度的都有，哪怕说话都喘不匀气的，普通话捋不直舌头的，站在舞台上唱歌姿势如僵尸的，没有她调不明白的，因此在业内知名度很高，也以严格着称。

以前梁宸天生好声音，没上过孙佳莹的课，封灼灼也没见过她，但花荣据说是经过孙老师调教以后才脱胎换骨的。

孙佳莹坐在钢琴前，看了李珩一眼，徐徐起身。封灼灼这才发现她妆容十分精致，一身墨绿色旗袍，戴一对冷白珍珠耳钉，优雅端庄。

孙佳莹走近李珩，看到他脸上淡淡的倦色，又缓缓走到钢琴前坐下，“你回去吧，今天的课结束，你什么时候准备好了再来。”

封灼灼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因为迟到十分钟？

李珩也有点意外，但是随即说：“实在抱歉，那我明天晚上8点准时来。”

封灼灼想都是自己迟到造成的连锁反应，她连忙对孙佳莹说：“孙老师，是我迟到了，才害得李老师一直等，路上又堵车……”

她说的都是实情，李珩却打断了她：“走吧，别找理由。”

两人一路沉默。上车后，封灼灼又诚心诚意地向李珩道歉，“李老师，实在对不起。还有，也谢谢您。从来只有助理替艺人背锅，哪有反过来的？”

李珩说：“你不用谢我。你也说大家都知道艺人犯错，助理背锅，你解释那不是越描越黑？”

“那我还有什么办法补救吗？”

“下次别再犯同样的错误就行了，因为别人可能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如果你有迟到的习惯，最好改掉。”

“……”封灼灼自问一向守时，但谁叫上班第一天就翻车，又似乎欠了他一个人情，只好回答：“好的，李老师，我下次不会了。”

声乐课上不成了，空出来2个小时，封灼灼送李珩回了天鹅湾。她习惯性地先下车，再去给李珩开车门，李珩坐着没动，抬眼看着她。封灼灼这才反应过来，松开了手。李珩这才自己推开车门下车：“给男人开车门这个习惯也改掉。”

封灼灼麻了。这句话从李珩嘴里说出来就有点怪怪的。她当他是工作对象，工作对象无性别。

她默默锁好车，把钥匙递给李珩。

“你开车回去吧，我不用车，你明天早点来。”

封灼灼想想自己租的房子，老破小停车位压根不够用，这车开回去她停哪儿？万一有个磕碰她可赔不起。

“我坐地铁也很方便。”封灼灼把钥匙给李珩，“李老师，明天见。”

但这一天没这么容易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