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少女金色梦(98)
环境很优雅,进来说话都是低声细语。
那会儿,吃饭的人显然有些多了,基本上都是情侣。
其实也没吃到什么,两人都是中国胃。
许律问怎么约那姑娘出来,又问如何准备呢?
事实上,叶橙很想说出一些有惊喜的注意,甚至连想不到的浪漫都想天花乱坠地讲出来。
但偏偏,想了许久才说出一句“一起吃饭?”
好嘛,指望一个情感如同白纸的人讲出一些什么恋爱技巧本身就是一件难事,更何况,她还是那么乏味的人。
许律只是看了她一眼,就低下头切牛排了。
那一眼包含了很多含义,但没有一种含义经得起推敲。
叶橙再也不能多说什么了,好比遇到一个不懂的真理去寻求答案,没有一个人能回答,没有一本书能解释。
那不是烛光晚餐,只是简单的西餐。
牛排是全熟,披萨不拉丝,红酒尝不出年份。
两人吃完出来,叶橙看许律一直到上车都没说话,左思右想找不到一句开场白。
于是说“这家店也不怎么样。”
许律系好安全带发动了车,沉默许久说了句“你看了那么多书,我以为懂感情的。”
“我只是看看别人的爱情。”
再者说了,她看得也并不都是只围绕爱情一个主题展开的故事。
许律当下就叹了口气,只感无奈。
“要不去看海?听听海浪的声音?”顿了顿,她又说“世间瞬息万变时,你们只为彼此静止,多浪漫。”
这提议并不是因为提议本身多么有价值,而是因为叶橙说的那句话,许律忽然想到,一切有意义的事是因为人赋予了它意义,才有价值起来。
如果真是那天约定了要去看海,那她能不能明白自己的心事像海声那样喧哗?
想到这里,他开始不再纠结应该如何见面,因为能够见面这件事就是它的意义。
叶橙并不知道自己的话令他感到茅塞顿开,只是见自己说完许律还是没说话后,她真的开始陷入思考了。
当然,这个思考除了给她出主意,还有思考自己。
破天荒的,许律送她到小区楼下时,他给了一个在这几天里从未见过的笑,内心坦然的。
分别之际,他说“新年快乐。”
叶橙为他突如其来的祝福感到不适,毕竟这几天,他的低迷情绪,她有目共睹。
叶橙招了招手,看着他的车调头离开才走进单元楼里。
头顶上的忽明忽暗,在阴暗的楼梯间里彰显出清冷气息。偏偏那没有玻璃窗的窗口永远都迎接风的来临,也只能见怪不怪。
叶橙觉得蹊跷,新年将至,小区的物业为何没对此行动。
不过好在幸运的是,她并不会在这里孤身过年。
屋里漆黑一片,只有昏黄的路灯隐隐约约有些许光亮照了进来。叶橙关门后打开了灯,那最后一丝光景也泯灭了。
她无形觉得有些累,大抵是生理和心理一并降临,让她难以招架。
简单冲了个澡后贴了张面膜,烧水壶还在认真工作,烫人的蒸汽从出水口向上飘,急剧滚烫。
其实不该在夜里喝咖啡,但她也找不到别的什么能开启味蕾。
不太久的时间,她喝了两口便去收拾衣服了。
回去要带些什么现在才开始考虑,在衣柜前站了半天也只是取下了一件衬衣和内衣。
想了想,总感觉意志被慢慢消磨。
听到有敲门声时,叶橙还没回过神来。
因为她那时候在想,要不看会儿书睡觉吧,没准休息一晚就好了呢?有效率的工作总比在这里磨洋工好吧。
甚至她连待会儿看什么书都想好了,苏童的《妻妾成群》。
令人感到悲伤无力的故事大概能入睡更快吧,她这么猜测。
有一会儿的时间,她等真切听到那是门口传来的敲门声时才慢慢走出去。
她想起昏暗的楼梯间,在听到这样机械的敲门声,一时有些恐惧从心底升起来。
她站在门的里面,心跳极快。
在心里不知坐了多少挣扎后,她带着不易察觉地颤抖问了一句“谁?”
“我。”姜炳淡淡回答。
她来不及思考门外的一切,只是赶紧开了门,望见在灯光闪烁的门口,姜炳的脸在她眼前是那么的清晰。
没等他进来,叶橙便过去抱住了他。
动作之凌乱无法回想,她是走过去还是跑过去的,已经忘记。
其实在很多个日夜里都有这样、那样难过的感受,甚至是在思想和理智的边缘挣扎,有关于未来活着的趋势。
但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她溺在海里,还以为和从前一样再也找不到一根浮木。
姜炳的手慢慢拍着她的背,闭着眼,没有说一句话。
那时候两人站立在一起时的样子像极了加缪笔下主人公去往阿拉伯城时看见绿洲的景象。
她爱的是风沙、寒风、黑夜,还有深深刻在生命里的静默。
叶橙没想过姜炳回来,一如她在每个孤单的旅程里总是独自孤单一人那样。
但也是因为这份惊喜,那天白日里低落的情绪也总算得到了些许慰藉。
她原是打算缓慢的收拾行李,再缓慢地去往车站,看着川流不息的旅人,看着自己,再沉默的熬过一段可以说得上是压抑的路程,然后等待姜炳去车站接自己。
偏偏却没料到他竟驱车十多个小时来到了她工作的城市,即便,只是短暂的需要停留一晚上。
他在相拥到结尾的时候,拿出了两串鲜红裹满了糖霜的亮晶晶的冰糖葫芦,为了避免黏上纸袋,还有两张已经破碎了的透明糯米纸,关于是什么时候破的,已经无法追寻。本来就是极易碎掉的脆脆薄纸,经不起风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