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鹤语(25)
江月明心中苦笑,突破“入归鸟”最高境界,并不能以真实样貌示人,甚至都不能说话。
即便再遇见,阿余也断然不可能认出他的…
江月明看着余望说道:“阿余长得也很好看,眼睛和你一样,也是淡灰色的。”
余望靠在草堆上枕着手臂,终于明白了之前江月明为何总问他是不是从小就在山庄里。
其实小时候很多事情他早记不清了,不过他能确定的是他一定没见过江月明这张脸。
毕竟这张脸如此出色,应该没有看见过却完全记不得的道理?
况且还是一起生活了好多年…
“我倒希望是你的阿余,被人这般挂念应该很开心吧。”
从小到大,余望都是独身一人,从未体验过被人挂念的滋味。
江月明轻叹口气,也靠着另一边的草堆准备睡下了。
夜里,一阵诡异的琵琶声传进江月明的耳朵。
那声音极细极柔,就好似在用根根细针拨动着听者的内力。
第15章 密道
江月明坐了起来,抬眼见余望也已经醒了,正一脸漠然地凝视着洞外的林子。
他拿起竹笛,和着那琵琶声吹了句调子。
只听外面的琵琶声蓦地一颤,似乎被这股外来的内力干扰,走了调。
余望边摩挲着他的刀边说:“为了这灵珀,这些人真是肯下血本啊,居然把弦姬都给请来了。”
弦姬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杀手,请她出手要几十上百金的价钱。
且无论事成与否,酬金照收不误。
她杀人全凭手中的琵琶,只需远远弹奏,便能令听者重伤。
迄今为止,还没听说谁在她手里能全身而退,能保住筋脉还能接上就算万幸了。
只可惜今天她遇上的对手是江月明。
人一旦过于自负,不摸清楚对手的底细,就想拿钱办事,那离栽跟头也就不远了。
走调的琵琶声骤然被弹琴之人用掌中断,旋即换了首曲子,轮指迅猛,弦音急促。
在这杀意滔天的琵琶声中,江月明的笛声悠然响起,似春风拂柳,却又坚如磐石。
琵琶声不甘示弱,愈发高亢,扫弦似惊雷炸响。
山洞开始震颤,四周碎石纷纷坠落。
眼看一块小石子就要落在江月明肩头,余望用刀柄轻轻一接,扬至一旁。
紧接着他站到江月明身侧,用刀鞘挡着掉落的石灰,没让一粒土渣沾上江月明的衣袍。
江月明斜倚草堆,脸上并没出现任何神情变化。
笛声依旧婉转,却如同定海神针般,在汹涌杀意中岿然不动。
僵持片刻,江月明眼神一凝,变换了吹奏之法!
刹那间,磅礴的力量喷薄而出,带着尖锐爆鸣,向着琵琶方向猛冲而去。
只听“砰”的一声响,琵琶声瞬间被这强大的内力击溃,音波四散。
树林中,弦姬喷出一口血,琵琶脱手而出,整个人向后飞去。
她在地上滚了几圈,抓起琵琶,仓皇遁入夜色之中。
余望不禁称赞:“江阁主果然厉害,你到底还有多少本事是我没见过的。”
江月明收起竹笛,并没作答,看着四周被震落一地的石块。
忽然发觉,这山洞的后壁似是被震出了条通道。
他起身往通道的方向走去,身后的余望却没有要挪动脚步的意思。
江月明瞧着他那一脸迟疑,终于问出困惑已久的问题:“余令使,你为什么怕黑?”
余望轻描淡写地解释道:“也没什么,就是小时候犯错总会被庄主关禁闭。”
江月明又问:“那你不吃黑色的东西也是因为怕黑?”
看着江月明那一脸认真的模样,余望噗嗤笑了。
江月明没再多说,拿出火折子燃了起来,在前面小心翼翼探着路。
不知道为何,每次在后面看着江月明的背影,余望总觉得很安心。
似乎天塌下来也没什么,毕竟有人比自己个子高,能顶着。
这密道蜿蜒曲折,潮湿腐朽的气味令人作呕。
转了几个弯之后,前方蓦然出现一扇石门。
推开门,腐朽的味道更重,石室中央那棵巨大的青铜树映入眼帘。
高两丈有余,底座形似山峦,五层树枝顺着主干节节攀升。
每层正中央都是个跪坐铜人,其余几条树枝围绕铜人分布,上面有些零碎的小花。
再看四周石壁…挂着几张不知是否能被称作“画”的东西…
密密麻麻的符咒,应该是墨还没干就被挂了起来,红色墨迹沿着纸张流淌下来,犹如滴血。
四周形状诡异的瓷缸里蠕动着不知名的虫类,那股恶心的味道应该就是从这传出来的…
余望胃中一阵翻腾:“这是什么鬼地方…”
角落的书案上笔墨纸砚齐全,案上有本泛黄的册子。
未及细看,江月明忽然听到几声很轻的窸窣声。
就好像,是蛇在吐信子。
猛地低头,只见地面出现了无数细密孔洞,一群蛇正从孔洞中往外钻…
江月明低喝一声:“小心地上!”
余望长刀瞬间出鞘,朝着地面一挥,直接将那些蛇斩为两段。
可它们竟顺着被斩断之处重新长出两个脑袋,又动了起来。
蛇眼闪烁着诡异的红光,蛇信吞吐间散发着腥味。
江月明对着火折子击出道掌风,几团火球滚落地面。
可这些东西竟然连火都不怕,越聚越多,形成一片黑色旋涡。
跃至高处,却见石室四周和顶部竟也开始出现密密麻麻的小孔。
江月明眉头微蹙,双掌齐出,金色气浪轰出一条通路,二人冲出石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