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鹤语(28)
“啊…这,我不方便说太多,江阁主明日可以直接去问堂主。”
江月明没再为难这个弟子,直接回了房间。
正欲关门时,一只手忽然伸至门侧边缘,将门格挡下来。
“江阁主有空聊聊?”
“没空,请回吧。”
门外传来一声轻笑:“月明,别闹,有要紧事。”
江月明把余望放了进来,余望直接坐在榻上:“冒昧一问,我是哪里惹江阁主不开心了?吃饭时就看你不太想理我。”
方才吃饭时,余望一直假意与他亲密,夹菜的筷子就没停过。
当着墨微尘的面,江月明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所以饭桌上只能故意冷落他。
晚饭后,墨微尘还特意来问江月明,他和余望到底是什么关系。
纵使是墨微尘饶舌多嘴,但确实也是余望有点叫人误会了。
要说是什么时候有点不开心,其实是在墨微尘来问他之后。
不过他当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悦,毕竟余望总是这个样子。
后来想想,似乎是因为,余望这回是当着外人的面这样对他,而他又解释不出合理的理由…
怎么听起来有点像…二人的关系没有正当名分的意思。
江月明冷冷看着余望:“你为什么要给自己编排那么个名字?”
余望眼珠转了几圈:“你打断我不就是想让我隐瞒身份吗?我这么配合你,怎么还不满意了?”
顿了顿,余望又说道:“哦?莫非是江阁主不喜欢我这个新名字?”
余望心里暗暗笑道,这名字他也不是随便取的,还是特意在诗里挑出来的呢。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多般配啊。
江月明没回应他这个无聊的问题,接着又问:“那你为何又一直当着墨堂主的面假意与我亲密?”
余望换上了副委屈的表情:“我就是看他不顺眼,总是摆出副和你很熟的样子,再熟能有我跟你熟?”
这话听起来虽有些幼稚,但江月明心里倒是舒服了很多,他走到榻前把余望抓起来放在桌旁。
倒上了两杯茶,软下语气,开始给余望讲自己和墨微尘的渊源。
其实这墨隐堂里最痴迷蛊术的人不是墨微尘,而是他的弟弟——墨青。
那孩子从小就对蛊术有种特别的执念,总是希望能把墨隐堂的蛊术发扬光大,经常以身试蛊。
有次出了岔子,中了很深的蛊毒,只有净化灵枝才能救命。
那东西虽也说不上罕见,但培育比较困难,即便有些达官显贵家里有,也不会随意给人。
后来墨微尘便找到了红鹤阁,而红鹤阁刚好就有几枝。
用来治病救人的东西,江月明从不会提什么苛刻要求,直接就给了他。
余望意味深长地问道:“其实我一直有件事不太明白,红鹤阁那么多好东西,到底都是哪来的?”
江月明低头抿了口杯中的茶,并未作答,这可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清楚的。
见江月明不答,余望正盘算着怎么才能把话撬出来。
只听外面忽然传来一声惨叫。
凄厉至极,宛如利刃划过冰面。
第17章 义庄
二人循着尖叫声来到小花园,只见池塘边跪着个不动的人,旁边地上还瘫着个发抖的人。
瘫着的那个语无伦次地念叨着:“死人了…又死人了…”
江月明上前蹲下身子,语气平和地问道:“方才是你喊的?”
那小弟子如捣蒜般点着头,大口喘着粗气,人已经吓得说不清楚话了。
墨隐堂本就不大,现在已是亥时,十分幽静,这叫声自然也惊动了其他人。
不多时,墨微尘便带着一行弟子赶了过来。
盘问了地上那小弟子半天,江月明才听出个所以来。
这吓傻的小弟子晚上吃多了,实在睡不着,便过来小花园走走消食。
刚走没几步就看到池塘边好像跪着个人,本以为是哪位师兄被堂主责罚了。
走近才发现竟然是个死人…然后就被吓成了这样子。
墨微尘走向那具尸体,仔细查看起来。
尸体的手腕、脚腕、颈部共有五处刀伤。
伤口边缘整齐,周围淤血不明显,看似并无过多挣扎,或者说应该是死后才被放血的。
拉开前襟,黑色的荆棘状纹路纵横交错…
又是黯纹蛊,江月明皱了皱眉。
尸体头朝着北方,绕过去江月明才看清,这就是晚间冲到院子里大喊的那个弟子。
还记得他当时喊着,下一个是我…
江月明把晚上发生的事告诉了墨微尘,然后沉声问道:“墨兄,这应该不是堂中第一位遇害的弟子了吧,而且他似乎早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墨微尘点点头,把这几天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这已经是墨隐堂第四个遇害的弟子了。
第一个是在厨房,十日前;第二个在藏书阁中,三日前;第三个在佛堂,昨晚。
死法完全相同,都是中了黯纹蛊后又被放干了血。
尸体用药保持僵硬跪坐之姿,唯一的区别就是头的朝向,分别朝着东、西、南、北,而遇害地点也刚好位于墨隐堂的东西南北。
这四名弟子平日里都比较安静,并无特别出众之处。
要说唯一的共同之处就是,都来自山下的三沙村。
那三沙村原本人口就多,又离墨隐堂近,堂中大半弟子都来自那里。
自从第二个弟子遇害之后,来自三沙村的弟子便开始人心惶惶。
这小弟子也是三沙村的,感觉自己要遇害,大概也是这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