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仙君相识于微时(52)
再者说,那群流兵,说不定什么时候,又会去乡下掠夺一番。
现在不趁这个机会,跟后生培养感情,早点把人给占下,那还等到什么时候去?
她当初就特别后悔,没能把薛尘给提前占下。
早知道日后没有见面的机会,她就该把他抢回花家的。
或者是,跟他一起去参军也好啊。
可当时她什么也没做,就只是在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
等种子渐渐发芽后,他已经是护国大将军了。
而她,早已家道中落。
其实,就算家道没有中落,以花家的背景,也是无法与他匹配的。
从来没有哪个将军,会娶商家的女子。
不是被皇上赐婚,就是跟朝中的重臣联姻。
那时候,花祝年是想过放弃他的。
她是那种看到他过得好,比任何人还要开心的性格。
哪怕他早已经忘了她是谁。
后来,没想到他会被五马分尸。
他青云直上的时候,她在人群中默默关注他的辉煌,他坠落云端之际,她却再也无法忍受相思之苦。
可惜,到最后,那个少年,也只是看了她一眼。
不过,一眼,也够了。
她会永远记得,他看到她时的眼神。
那天,她是穿着喜服去送他的。
在他死的那天,她嫁给了他。
只有在万人唾骂他,全天下背弃他之时,她才有机会拥有他。
哪怕,属于她的,只是一堆碎掉的残肢。
鲁绒绒看到花祝年的眼眶,渐渐地泛红。
她轻拍着她的肩道:“花婶儿,你怎么啦?”
花祝年擦了擦泪:“没什么。你们快回去吧。”
“啊?你不让我们跟着啊。”
“跟什么跟,跟着我一个老太太做什么?干你们自己的事去。”
花祝年说完,还看了衡羿一眼:“回去的时候,你记得给绒绒买把伞。别看绒绒生在山野之间,就觉得她是庄稼人,不拿她当回事儿,她可是她娘的心头肉,若是淋坏了,我饶不了你!”
衡羿在地上温声对她提醒道:“花大娘,你给自己,也买一把。”
花祝年愣了一下,觉得这后生好生奇怪,忍不住骂道:“关你屁事!管好你自己。”
说完转身就走了,再没回头看一眼。
鲁绒绒上前将衡羿扶起来,她的脸蛋红扑扑的,睫毛上挂着雨滴:“薛凡,我们——”
衡羿垂眸看向她,认真地拒绝道:“我现在,不回去。我出来时,答应过贺大叔,要帮他盯着花大娘。你先回去吧。”
鲁绒绒的内心有些失落。
其实,她也挺委屈的。不知道薛凡为什么对她这样冷淡。
就算不喜欢她,就连送她回家也不行吗?
这路上这样危险,而且又下着雨,万一她出了事怎么办?
衡羿刚想跟在花祝年身后,想看看她要去做什么。
结果却被鲁绒绒从后面一把抱住。
他内心一惊。
不禁想到,如果当初,小信徒也这样抱他的话,他会不会留下?
大概……不会吧。
他不仅从来没有选择过她,更是从没有将她放在考虑范围内。
上一世,他对她最深的印象,也就是他在临死前,她穿着喜服来送他。
当时,他并不知道,她是来嫁他的。
还以为哪家的新娘子,这么爱看热闹,婚都不成了,跑过来看他行刑。
可以说,他对她的在意,是在回归神位后,看到她为他做的一切后,才开始渐渐累积起来的。
可是,也只能到在意为止了,没办法再有什么别的感情。
他要像在意每个凡人那样,在意他的小信徒。
不得对她进行特殊对待。
话虽是这么讲,可衡羿的心,早就跟着花祝年追出二里地去了。
他掰开鲁绒绒的手:“我有事要做。”
鲁绒绒红着眼睛跟了过去。
一路上,本来很开朗的小女孩儿,也变得沉默寡言了起来。
她所向往的婚姻生活,本不是这样的。
好难受。
他们看花祝年去了香烛店,买了些拜祭用的东西。
鲁绒绒见衡羿看得认真,主动地打开了话匣子:“花婶儿买的都是上好的香烛。”
衡羿默默地听着,也不出声。他当然知道,都是上好的。
他的小信徒,是宁可克扣家里的吃食,都要给他用最好的香油点油灯。
没有人比她更为虔诚了。
鲁绒绒又叽叽喳喳道:“我娘之前也带我来买过,不过,我们都没选过这么贵的。花婶儿真的很喜欢她的小将军啊。”
花祝年心里有人,是全村子里,男女老少都知道的事。
就算她再怎么把薛尘,当成不可触碰的信仰,周围的人终究是理解不了,索性就权当成情爱之事来看。
再者说,她毕竟嫁过那个将军。
心里想着前夫,也是在所难免的,也不怪贺平安吃了一辈子醋。
村子里的人,都觉得这两口子挺能忍的。
一个能忍受自己婆娘心里有别人,一个能忍受跟不爱的男人睡觉。
旁的人,虽然是盲婚哑嫁,可后来多少过出了些相敬如宾的感情。
只有他们两个,那真是半点都没有。
在外人看来,贺平安是动辄打骂,花祝年是心里藏人,日子过得乱糟糟的。
不过,花祝年是不认为自己心里藏人的。
早些年,她还跟人解释解释。
到了后来,也就懒得解释了。他们都不懂她的信仰,那是唯一支撑她活下去的信念。
说成是情爱之事,就太浅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