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上门来了(128)
地址是易颂的居所。那条街位于镇的中心地段,不用亲自去看都能知道那不是一般人能住的起的大宅子,易颂看着虽然没架子、好相处,但那架势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
许秋筠后来有去打听过,镇上凡是有点地位的富甲商人不会没人知道,都没听过哪家姓易,这也印证了许秋筠心里的猜测。
他们并没有贸然去对方家中,毕竟没熟到那个地步,但缘分这件事说不准。
接下来他们多次在浮陵镇不同地点不同时分遇到了闲暇无事到处乱逛的易颂,每次易颂既惊喜又热情地和他们打招呼,并试图加入他们。
一来二去就熟络起来了,彼此坦诚布公,易颂才知道许秋筠原来是半个同行。
为什么说是半个,因为他不当捉妖师,但他家族全都是。
许秋筠很早就知道对方的身份,易颂戴的玉佩上施有类似于伤害反弹的法术,连绳子编织的结扣都暗藏玄机,易颂的母亲将玉佩给他想必是担心他的安危,让此方面不精通的儿子在关键时刻有个保命的护身符。
“咱们的缘分已不受时间地点的阻碍,何时何地都能遇上,我们一同赏月、一同游船、一起饮酒作诗、一起逛街听曲,过去如此多的美好回忆竟被你一夜忘记。”
闻者伤心听者落泪,易颂垂下眼睑,遮住了眼底深沉的哀伤。
许秋筠:……戏过了大哥。
他合理怀疑易颂仗着只有自己记得在那夸大其词,但他没有证据。
许秋筠扶着额角,想赶紧跳过这一话题,谁知道易颂嘴里还能蹦出什么呢:“我们来说点实在的——”
易颂倏地抬头盯他,幽幽开口:“这不是实在的吗?”
这就是个坑,许秋筠才不给他借题发挥的机会:“我想从你这了解那天的全部经过,越详细越好。”
没有明确说明时间,但除了那天不做他想。
观察到他眼神中的认真,易颂收敛了打趣的心思。
说实话,那是一段非常不美妙的回忆,以至于回忆起来都格外艰辛,尽管离那天过去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
得益于父母给宅子设下的结界,以及他身边负责保护他的人,那场灾难中他毫发无损,但他许多朋友因此痛苦地死去,他在那天第一次产生了“如果我听从父母的话去学了术法,是不是就能够保护一些人而不是只能待在家里什么也做不了”的想法。
但看到他本以为这辈子只能阴阳相隔的两人前几分钟一声不吭从未来回到这里,现在正好端端站在他眼前时,他忽然觉得自己并非全无用处,起码他医好了许秋筠,还帮浮陵一点一点地重建起来。
他缓缓开口:“那段时间,你们正好路过了浮陵来看我,顺便在这歇脚,”易颂短促地笑了声:“凶蚀前一晚我们还一起吃了顿饭。”
彼时的易颂还不知道,那顿在他家吃的晚餐是他们三人一起吃的最后一顿。
浮陵是傍晚开始暴乱的,在太阳下山前一刻,弑组织的人将先前杀死的妖尸以及剖出来的妖丹放置在阵法的关键位置上,选择的地方尽管偏僻,但难免还是存在有人经过的可能。
一名砍完柴赶在太阳落山前下山的农夫正好碰见了这一幕,还未尖叫惊慌,便无声倒在地上。
血染湿了泥土,夜幕正式到来。
江寻昼猛地回头,眯着眼感受周围空气传来的波动。
街上喧闹仍旧,这个时间是饭点,街道上人不算多,行人言笑自若。周围没有任何异常,反而是路过的人被江寻昼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许秋筠见江寻昼没有跟上,回过头问:“怎么了?”
江寻昼仍看向远处,许秋筠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并无发现什么值得停下来驻足的东西。
“……没什么,刚刚有一瞬波动,给我一种不好的感觉。应该……是某种阵法仪式。”
“法阵?”江寻昼说感受到那便是有,可他没有察觉到。
“或许是哪个小道士下山练习吧,附近山上不就有座道观吗。之前我就遇到个小道士,拿着本不知道哪来的书,照猫画虎地在地上画阵法,差点把地下死亡的生灵给召唤出来。”
“心真大,也不知道阵法是做什么用的就敢随便画。”
“然后呢?”江寻昼的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
许秋筠摊手,满是无奈:“说了他一通,把那本写满邪恶阵法的书给没收了。问他书在哪拿的,他说是捡的,还以为捡到了武林秘籍……”
百里开外,又一个尸体倒下,血如打翻的墨水不断往外渗。
一个穿着兜帽长袍的人匆匆走到始终站在这空旷地带中央的人身边,低声耳语:“可以开始了。”
一直在闭目养神的人睁开了眼,兜帽遮住了他的上半张脸,叫人看不清他的神情。周围的人明显有躁动之势,只有他平淡地嗯了一声,似乎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毫无兴趣。
步子刚往前迈了一步,就有人侧身拦住他。
他微微侧头,见是弑组织的首领,也是当初来找他的人。
他不吭声,等对方先开口。
首领眸光沉沉,似乎想透过兜帽看清这人在想什么,良久,开口说道:“这阵法是由血液和妖丹起噬的吧?”
妖魁藏在兜帽下的嘴唇一绷,目光沉沉,可惜传不到对方眼里。起噬的意思就是制造反噬,首领问这么一句无非还是不信任他,要自己掌握起噬。
这意味着他要留点后手了。
妖魁沉默半晌:“是,用血液和妖丹献祭可达到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