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宠小太后(218)
玉簪完全说不出话,玉竹战战兢兢伏趴在地上,还能答上两句:“陛下明鉴,奴婢们真不知主子从何处得来这些。您细想想,若是奴婢们知道匣子里是这些,哪里还敢将此物呈予陛下?这不是自寻麻烦么。主子流落在外,奴婢们无一日不焦心,日日夜夜都朝菩萨祝祷,求主子快快回来……”
司马濯本就被这两婢哭得头疼,再听玉竹的话,倒有几分道理。她们若知情,怕是早就换了匣中之物。
看这情况,那小废物竟是连她两个心腹都瞒了。
好,真是好得很。
司马濯长指紧握,青筋暴起,以目看向李宝德:“去罢,顺道将云士明一家缉拿回宫。”
李宝德神色一凛,这是要找云家人算账了?面上却不敢再耽误,忙领命离去。
玉簪玉竹听到皇帝要老爷夫人抓回来,心中越发紧张,若说之前陛下是担忧主子安危,现在既知主子有意逃跑,怕是有多担忧,就有多恼怒了。老爷夫人和少爷若是逃不过,她们这些奴婢更是难逃一劫……
思及此处,玉簪玉竹互看了眼对方,泪水汹涌而绝望。
这时,头顶再次响起那叫人胆寒的声音:“你们俩仔细想想,近些时日,你们主子有何异样?自她三月进宫之后,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一一与朕禀明。若有半句虚言,朕诛你们九族。”
玉簪玉竹心底发毛,忙不迭回忆起来。
***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天边鱼肚泛白时,禁军统领卓鹏正领了密旨,急忙出宫,调兵于长安各处城门关卡查访,又另加派八队人马,自长安外八处主干道秘密追寻。
皇帝一夜未睡,洗漱更衣后,灌了一杯酽酽的浓茶,便于宣政殿上朝。
待退朝回宫,他并未立刻召传午膳,而是让李宝德将云家三口人带到紫宸宫。
自前些时日得知贵妃遇刺的噩耗,云家上空几乎是愁云笼罩,云七爷两鬓斑白,苍老了快十岁,云七夫人更是以泪洗面,卧病在床,家里都靠云靖安勉强撑着。
今早一家三口还在睡梦之中,连衣袍都来不及穿,就被一队金吾卫押入皇宫,云里雾里被关在屋内好几个时辰,也没人搭理他们。
他们暗自揣测着,或许因着贵妃死了,陛下也不再念及旧情,打算重新发落他们云家七房。
是以被押来面圣之时,一家三口已抱着赴死的准备。
“死了也是我们的命,本来这大半年的好日子,就是牺牲你妹妹换来的,一想到她在宫里遭罪,护佑我们在外的安生日子,我这心里就油煎似的,没一日安定。”云七夫人擦着眼泪道:“绾绾罹难,我早不想活了,咱们一起下去找她,早日团圆也好。”
云七爷沉默不语,云靖安轻抚着母亲消瘦的背脊,神色坚毅:“阿娘别哭了,在狗皇帝面前掉眼泪,反叫他看轻咱们。”
前头带路的小太监听到这话,不由回头看了一眼,心说这云家人还真是胆大包天,在皇宫里都口无遮拦。
不多时,一家三口进了殿。
换了暗紫色常服的皇帝坐在窗边,闭目养神。
午后光线明亮充沛,透过半开的窗洒在他身上,稍微消减眉眼间的冷戾。
“陛下,云士明一家带到。”李宝德在旁提醒。
皇帝慢悠悠睁开眼,方才那份平静祥和的假象也随着他睁眼清醒的动作而化作泡影,属于帝王的强大气场悄无声息地在殿内蔓延开来。
他侧眸,淡淡扫过云家三人,如同在看三只渺小的蝼蚁。
“李宝德,你与他们说。”按着昏沉酸胀的额头,皇帝神情淡漠。
李宝德看出皇帝的疲惫,小心斟酌一番,才将贵妃可能逃跑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他挤出一抹善意笑脸看向云家人:“云七爷,七夫人,你们若是知晓贵妃娘娘的去处,或是知道什么线索,还是快快说了吧,毕竟贵妃娘娘那样一个柔弱女子,又生得那样美貌,一个人跑在外头多危险啊。”
云家三人听到“诈死药”“面具”之类的事,都惊愕不已:“她…她哪里来的这些?”
李宝德:“……”这不是在问你们么。
云七夫人半晌回过神,又哭又笑的:“绾绾可能还活着,她没有死,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她抱着云七爷喜极而泣,云靖安面上也露出一抹期待的喜色。
李宝德见云家人这般欢喜,再看皇帝那阴沉沉的脸色,头都大了,掐着嗓音重重咳了一声:“陛下面前,不得喧哗!”
云七爷到底为官多年,哪怕只是个闲职,也知君臣之礼不可懈怠,见到李总管肃然提醒,赶紧按住自家夫人,躬身与皇帝答话:“回陛下,自贵妃入宫之后,除却端午那日见上一面,在那之后,微臣与家眷再未见过娘娘……至于这些丹药面具之类,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微臣实在不知啊。”
“又是不知。”
司马濯冷然睇着那苍老不少的云士明:“你们是她亲生爹娘,连她往外跑,要跑去哪都不知?”
云士明一抬头,触及那双漆黑眼底翻涌的煞气,心头猛颤,连忙跪下叩首:“陛下明鉴,微臣及家中内眷真的毫不知情。贵妃打从出生起,就长在长安,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洛阳她外祖家……除此之外,微臣真想不到她个小娘子能跑去哪。”
一旁的云靖安见自家父亲跪地求饶,狼狈不堪,再看那榻边从容坐着的帝王。
瞧啊,多么斯文端正一人啊,却害他云氏满门,欺辱他的妹妹,还将他们一家人如棋子般摆弄,青年人的胸膛“蹭”得就烧起一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