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宠小太后(219)
“爹,你起来!何苦朝这种不仁不孝的暴君摇尾乞怜?”
云靖安恶狠狠瞪向司马濯,咬牙切齿:“都是你个禽兽害了我妹妹,若不是你好色无道,枉顾礼法,她仍旧是当朝的太后!何至枉顾危险,处心积虑想着要逃?她宁愿在外吃苦受罪,宁愿与家人都断绝联系,也要从你身边离开,可见她对你有多么厌恶憎恨!……你不必这般看我,她是我妹妹,我自然明白她所思所想。别说我不知道她的下落,便是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大不了就是一死,只要我妹妹过得快活自在,我死也甘愿!”
一番话掷地有声,却字字句句无比精准踩在皇帝的痛处。
眼见皇帝额角青筋明显,李宝德脸都吓白了,急急朝着云七夫妇使眼色,快拦着你儿子的嘴!
云七爷和七夫人也被云靖安的莽撞给吓懵了,不等他们反应,便听皇帝咬牙笑道:“好好好,你既有这般骨气,那朕便成全你。”
语毕,从榻边起身,大步走向一旁朱漆柱子,取下上面挂着的宝剑。
“唰——”
宝剑出鞘,在秋日微凉空气里寒光凛冽。
“陛…陛下!”
眼见皇帝提剑就要砍向云靖安,李宝德赶忙上前,一把从后抱住皇帝的腿,苦苦哀劝:“使不得啊陛下,这云郎君可是贵妃娘娘的嫡亲哥哥,您今日若是斩杀了他,待日后贵妃娘娘回来,岂不是又要与您生出隔阂?还请陛下看在娘娘份上,绕过云郎君一命吧。”
“等她回来?”
像是听到什么极好笑的笑话般,司马濯握剑低低笑了起来,那笑声阴恻恻的,到后面更多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她最好藏得严实一些,不然等朕寻到她,定要亲手折断她的手脚,叫她再不得动弹!”
“你个昏君,暴君……啊!”
云靖安还想再骂,跪在地上的云七爷起身,一巴掌重重甩了过去,一张脸都涨成猪肝红:“逆子,你这个逆子!还不赶紧跪下,给陛下赔罪!”
云靖安被这一巴掌打蒙了,又被云七爷强按着,一家三口齐齐跪在地上。
“还请陛下恕罪,微臣教子无方,养出这么个孽障,回去后一定家法惩戒,再不敢叫他放肆。”云七爷重重磕着头求饶。
云七夫人看了看夫君,再看了看儿子,视线又落在皇帝手中握着的那柄剑上,忽而泪流满面道:“陛下,这逆子是我肚子里出来的,绾绾也是我肚子里出来,臣妇生出这样一双儿女,都是臣妇之罪,您心中恼恨,便由臣妇来受吧。”
说罢,她跪行而上,就要朝那长剑撞去。
“咻”得冷光一闪,锋利剑尖猛地收回,一缕被割断的发丝飘飘落在凿花地砖之上。
司马濯浓眉紧拧,看着地上那个低头哭泣的妇人,眼前不禁浮现另外一张泪眼朦胧的脸——
那张漂亮又可恶,叫他恨得牙痒的脸。
“哐当”一声,长剑坠落在地。
司马濯背过身,阖目低声道:“将他们带去禁苑,无朕吩咐,不准死。”
这意思,便是软禁了。
李宝德暗松口气,起码命是留住了。
他挥手招来小太监,念着从前贵妃的几分好,特地送出殿内,又提点了还算理智的云七爷一句:“贵妃娘娘现下生死未卜,若是真死了,你们现下去黄泉团聚也就罢了。可她若是还活着,日后又寻了回来,知晓你们因她而死,她心底得有多难过。好死不如赖活着,你们在禁苑,想开点。”
云七爷知道李宝德好意,朝他拱了拱手,便带着家眷随引路太监一道去了。
望着那渐渐离去的三道身影,李宝德抱着拂尘摇摇头,这都叫什么事啊。
念及殿内还有位活祖宗,他收回视线,转身回到殿内。
仍旧是那秋阳明媚的窗棂侧,方才还手握长剑气势凌然的帝王,此刻佝着背坐在榻边,矜傲的头颅低下,紧紧握着那枚沾血的绣鞋,压低的眉宇间是掩不住的烦躁阴郁。
听到脚步声,他略掀眼皮,见是李宝德,又垂下眼。
李宝德大气都不敢出一声,静静垂首站着。
良久,一道低沉嗓音于殿内喃喃响起:“难道朕对她还不够好,还不够宠爱她?”
李宝德愣怔,这是在问他?踟蹰片刻,他道:“陛下待贵妃娘娘的宠爱,世人皆知。”
“既然朕待她百般宠爱,她为何要跑?”
就连去避暑行宫,她都带着那个匣子,足见她逃跑心切。
现下想想,一切都是有迹可循,她哄骗他,说想与他有个子嗣,要去同悲寺斋戒,又连着几日在山头转悠,应当是在勘探逃跑路径。
可笑的是,他那时信了她的温声软语,当真以为她想通了,要与他好好度日。
他一向不信神佛,可在同悲寺那七日,跪在那满殿神佛面前,他真心祈愿神佛有灵,能赐予他们一个孩子。
他想叫她的腹中孕育着属于他们俩的骨血,便是她再厌恶他、憎恨他,也无法斩断他们俩的羁绊。
“可笑……”
司马濯握紧绣鞋,脑仁突突直跳,心口也闷堵地厉害,犹如万千蚂蚁疯狂噬咬,愤怒、不甘、痛苦与恨意仿若世间最阴狠的毒,不可抑止随着血液涌遍全身。
便是掘地三尺,他也要把她寻到。
到时候他要敲断她的腿,锁住她的脖,将她彻底囚禁起来,叫她知道欺骗他、背叛他的下场!
***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位于西北关隘处的金城今日也是热闹非凡。
城中处处挂着各色花灯,大街小巷随处可见出来游玩的百姓,灯市附近小摊贩们也都忙活揽客,随着傍晚来临,街上愈发喧闹,人来人往,摩肩接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