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宠小太后(54)
“娘娘,您没事吧?”
“殿……郎君,郎君!”
嘈嘈杂杂的喧闹里传来随从的惊慌失措的声音,云绾仿佛从那团昏暗的檀香里骤然醒来,她连忙去推男人的胸膛:“你…你放开……”
“失礼了。”他松开了手,后退两步。
云绾站稳身子,便见那高高的莲花灯楼倾倒在被沿街酒楼伸出的栏杆,斜斜靠着,并未完全坠倒,但挂在上头的莲花灯却零零散散坠下许多盏,烛火倾倒,将灯笼纸烧起来,宛若一个个火球砸下。
游人们四处躲避,有人不防被砸中,立刻尖叫着拍火。
而此刻,在司马濯的脚边,就躺着一个这样的火球,灯笼纸烧了大半,竹骨已然焦黑。
方才那个砸下来重物,是这盏莲花灯笼?
云绾眼皮猛跳两下,又看向司马濯的肩膀,果然瞧见烧焦痕迹:“你…你没事吧?”
司马濯侧眸看了眼肩头,语气淡淡:“无妨。”
说着,他上下打量她一番,视线落在她微乱的钗发和惊慌泛红的眼角:“你可还好?”
“我没事。”云绾现下也冷静下来,意识到刚才是他救了自己,眼睫垂了垂:“方才多谢你。”
“职责所在,夫人不必客气。”
他嗓音清冽得应了句,再次环顾四周,见场面混乱,浓眉微蹙:“恐怕还要刮风,夫人不若回车上等着,时辰也不早,我派人将安乐、灵寿请回来。”
云绾连忙点头:“好。”
在左右侍从护送下,一行人折返坊市外的马车。
云绾踩着杌凳上车,不经意朝司马濯那边看了一眼——
这一看,正好看到他后肩,只见沉沉夜色下,肩后的袍服已被燎破,隐约可见焦红痕迹。
云绾上车的动作顿住,原以为他只是被灯笼蹭了下,不曾想后背竟燎得如此厉害。
“娘娘?”玉簪见她没动,疑惑出声。
云绾深吸一口气,扬声道:“濯儿。”
一声濯儿,叫得司马濯眉头直皱。
再次转身,面上却是不显,只凝眸望着她:“夫人还有吩咐?”
云绾点点头:“你过来。”
司马濯挑眉,这倒是奇了,她一向对他避之不及,还是头一次叫他靠近。
他大步走了过去,不等开口,便见她从袖中取出一块帕子,黛眉蹙着,无奈的语气隐约透着几分忧色:“你肩后被燎出血泡,怎的不说?”
“一点皮外伤,不足挂齿。”他这般说着,阒黑狭眸却如鹰隼般直勾勾盯着那张莹白小脸。
她是在关心他?
云绾心底的确存了些许感激,毕竟方才若不是他出手相助,那火烧灯笼可能就砸在她身上,万一燎伤了她的脸、或是别处,终归是要遭罪的。
只是他这鹰视狼顾的炽热眼神,叫她那点感激很快被惊惧给压下,她绷着小脸将帕子递给他:“将伤口四周的焦灰擦净,不然会感染发脓。”
月色之下,那递来帕子的纤细素手,好似比巾帕还要白上几分。
他目光如有实质,烧得云绾腕间都发烫。
她咬了下牙,索性将帕子丢给他,拧身就钻进马车。
等在马车里的坐下,心底忽的又生出几分后悔,自己干嘛给他帕子,护卫她本就是他今日职责,她大可不用心软。
这般想着,她掀开车帘,却见那人攥紧帕子,转身往前头去了。
罢了,一块帕子而已。
云绾缓缓放下车帘,身侧玉簪心有余悸拍着胸口:“幸亏三殿下在,万一烧着娘娘,那可糟了。”
云绾抬手揉了揉额心,神色疲惫地往织锦软垫靠去,幽幽叹气:“早知出门看个灯,会有这诸多事端,我就不该来。”
玉簪悻悻接不上话,心里也觉着,今日委实倒霉了些,谁知忽的起了这样大的风。
相较于云绾的惶惶不安,二公主和三公主却是心满意足,一个是见着情郎,娇羞欢喜,一个是吃了一桌上好席面,酒足饭饱。
一行人回到皇宫,已过子时。
云绾临睡前,还听小太监禀告说,晋宣帝和诸位重臣仍在紫宸殿商议政事。
元宵佳节的深夜还在议政,云绾隐约觉得有大事发生,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会儿想着会是什么政务,一会儿又想到灯会上那阵大风,以及那个充斥檀香的滚烫拥抱。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体撑不住滚滚袭来的疲倦,这才昏沉睡去。
云绾的预感果真不错,的确有大事发生——
安西都护府都督遇刺昏迷,吐蕃趁机举兵犯边,安西三镇沦陷,向朝廷请兵救援。
朝野震动,晋宣帝大怒,决意派兵攻打吐蕃。
前朝不太平,后宫也出了件事。
这日傍晚,云绾正翻看着内库账册,德妃宫里的大宫女忽的上门,难掩喜色地与云绾禀告:“皇后娘娘,方才太医去我们德兴宫里请平安脉,西侧殿的孙才人查出月余喜脉了!德妃娘娘特叫奴婢来跟您报喜呢!”
闻言,云绾翻着账册的动作猛然一顿。
正要掀帘入内的珍珠,肩膀发抖,手中坐胎药险些撒落。
金嬷嬷本就胸闷,见状,不由脸色铁青地训斥:“笨手笨脚的奴婢,端个碗都端不稳,留你何用!”
珍珠脸色发白,立刻跪地求饶:“嬷嬷恕罪,皇后娘娘恕罪。”
云绾也从孙才人有孕的消息恍过神来,但脸上神情还是有些彷徨迷茫,她静静看了眼地上的珍珠,再看那仿若看好戏的德妃大宫女,不由捏紧了掌心。
尖尖的指尖掐入掌心肉里,细微的刺痛勉强叫她大脑冷静,她先是看向珍珠:“行了,起来吧。”